过了内阁大门,朱见深往东边的文渊阁走去。
文渊阁门口是铺了青砖石的平台,平台南边尽头是往下的一级级台阶,最下层的台阶,紧挨着金水河。
文渊阁的大门也闭着。
只是门前不远处的台阶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天色太黑,只看到台阶最下层坐着一个人似乎在坐着换鞋。
过了一会儿,鞋子换好了。那人便起身在冰面优雅徜徉。
月亮渐渐升了上来,照得冰面如梦如幻。
跳跃、旋转,摔倒,就地翻滚爬起,继续翱翔。
素肌向来天真,夜来玉立瑶池里。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
回裾转袖飞雪,千匝万周旋风迟。急趋莲步,进退奇容,飞燕轻柔。
欲唤凌波仙子,烟波浩渺几万顷。只愁回首,冰辉半掩,明珰乱坠。
犹有寂寞雪鹭,人憔悴夜寒惊起。月影清凄,霜华零落,玉阑谁倚。
朱见深一直静静看着,等冰上之人行动渐缓,欲往台阶方向而来时,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
阶下冰面处只传来两个字,却仿佛施了定身法术一般,让朱见深的脚步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他艰难地转过身,看到冰面台阶旁的人儿从容换好了鞋子,又见她进了文渊阁,出来时手上捧着东西。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双手把东西捧到朱见深面前。
“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看看就知道了,你的生辰礼物。”
迟来大半个月的生辰礼物?
朱见深依旧难抑心头的澎湃,直接伸手解开了包裹的系带。
里面是一件衣物,还有一双带着冰刀的鞋子。
他抬眼看她。
她却笑得若星辰璀璨:“试试吗?”
覃吉在一旁面色紧张,欲言又止,生怕皇帝答应了。
冰面滑翔看似自由,却容易摔伤。皇上一人心系天下,若是受伤了,恐怕又要生乱。
朱见深面色依旧平静,漆黑的凤眸深处却迸发出异常亮眼的光芒:“好!”
换好衣裳,穿好冰鞋,朱见深在方元芷的扶持下,艰难地在冰面上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小心翼翼,犹如一个初学走路的婴儿。
方元芷却微笑看着他,鼓励的眼神让他勇敢地伸出了手,由她拉着在冰面上缓缓移动。
等他适应了之后,她就加快了速度,带着他在冰面上滑动飞翔。
即便不小心摔倒了,关节处有特制的护膝、护肘、护手保护,也没受伤。
偶尔不小心要来个后仰摔倒时,方元芷灵巧一带,他突然翻了个面,那失控的力量就被轻松化解,再次在冰面优雅地徜徉起来。
这种体验惊险、新鲜又刺激,让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又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矫若游龙,仿佛是无羁无绊、翱翔在蓝天的雄鹰。
直到精疲力尽,两人才一起轻轻摔倒,躺在冰面上。
方元芷一边喘气平息着呼吸,一边笑着问道:“这样的生辰礼,喜欢吗?”
朱见深仰面躺在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并没有答话。
等呼吸平缓了许多,他直接翻身压上了方元芷,吻了上去。
方元芷手脚并用想推开他,却未曾如愿。
她略挣扎了几下,动作渐缓,便全身放松,随他去了。
台阶上面平台上的覃吉,连忙带人避到了文渊阁里头。
覃吉一边竖着耳朵留意听屋外冰面上的动静,一边抽空训诫身边跟随的内侍:“今儿晚的事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说出去一个字,咔!”
覃吉眼神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小内侍们纷纷惊恐地低下了头。
冰面毕竟寒凉,两个人即便刚出了一身汗,过了一会儿也觉得冷,来到台阶旁换了普通的鞋子。
方元芷起身要去文渊阁,却被朱见深拉着坐了下来,一副打算对月畅谈的样子:
“元芷,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谢谢你。”
方元芷笑得眉眼弯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谢谢你当初送我的礼物。”
朱见深把方元芷拉到自己怀里,让她依偎着自己。
两人半天都没有说话。
“元芷,你怪我吗?”
“你有你的坚持和理由,我也有我的。”方元芷没有回答怪不怪。
说不怪太假,说怪,又能理解他的选择。来自德王和外戚党的威胁如附骨之蛆,他只有尽快生下皇子,才能摆脱德王对皇位的觊觎。
至于他不选自己为他生孩子,这个问题被方元芷抛开了。她不愿意去细想。
即便是去细想,他们俩的关系和感情,也没有到可以生孩子的地步。
她淡淡说道:“贤妃娘娘美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