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突然出现几名手持长弓之人,挽弓搭箭瞄准络腮胡一行。
络腮胡脸色一凝,扬声说道:“老子怜香惜玉,不为难女人,你走吧!”
方元芷没动,看着孙琏幸灾乐祸道:“看来是找你的。”
孙琏苦笑:“方姑娘,孙琏又连累了你。只是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方元芷双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我有什么立场去救你?”
孙琏拔出马上挂的佩剑:“第一,我还没付诊金;第二,我与你同行,我若有事,你也逃不了干系;第三,我比我大哥温和。”
方元芷目光微凝,这个孙琏还真不是个蠢货。
她朝络腮胡说道:“你也听到了,我得帮他。”
络腮胡咬牙切齿,终究是狠下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上!”
山上箭矢射下,好几人中箭倒地。
可对方有十来人,冲过来的有七八人,很快与方元芷等打到一起。
不过,对方元芷的攻击只是做做样子。
方元芷满腹狐疑地看着歹人们,却听到孙琏一声惨叫,跌落下马,搂着一条腿惨叫不止!
络腮胡想给孙琏腿上再补一刀,却差点中箭,吓得赶紧带人离去。
方元芷赶紧下马给孙琏检查伤势,却看到他笑着冲自己眨了眨眼。
方元芷气急,翻身上马离去。
孙琏也骑马赶紧跟上。
走了一段路,发现络腮胡一行倒在了路旁,全都气绝身亡,每人身上只有一个致命伤口。
杀手素质极高,出手利索狠辣。
方元芷不知道是何人出的手,赶紧策马离开。
方元芷知道,方家给她派了六个贴身护卫,隐在暗处保护她。
只是不知道杀了络腮胡一行的是何人?
回城的时候,在城门口正赶上有人送别践行。看随行之人杀气腾腾,方元芷猜测是哪家武将要出远门。
最令人侧目的是一个锦衣中年妇人,哭得哀婉凄绝,仿佛生离死别一样。
方元芷不免多看了几眼。自己爷爷也是武将,当年离京出征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与祖母悲痛分别?
孙琏却下马上前抱拳行礼:“郭世伯安好。”
所拜之人年过五旬,仪观魁伟,髯垂过腹,声若洪钟,顾盼间虎目生威。
只见那位郭世伯不屑地看了一眼孙琏,眼神之中有厌恶之色。
他冷冷说道:“会昌侯世子的礼,本伯爵可不敢当!
想当初老夫被贬甘肃,我那好嗣子郭嵩,你的好姐夫,克扣衣食,使我妾室要靠缝纫补贴家用,几近丧命!
若不是因为会昌侯曾有恩于我,老夫看在他的面上不废黜郭嵩,岂能容你今日叫我世伯!”
孙琏讪讪作揖,自行离去。
方元芷见孙琏吃瘪,反而幸灾乐祸地道:“会昌侯府的面子,看来不买的人不止我一个!”
孙琏低声介绍道:“那位是定襄伯郭登,表面上看臣服于我父亲,其实对孙家早就满腹牢骚。他没儿子,过继的儿子是我们孙家女婿,与他势同水火。”
方元芷瞥了孙琏一眼,问道:“这郭伯爵爷是要去往边关任职?”
孙琏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郭伯爵爷去年四月接了圣旨提督十二营操练,后来又兼了总神机营兵,乃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被贴上了孙家的标签。
如今皇上向孙家低头,停了盐法新政。
郭伯爵爷素来爱兵如子、对占中弊端深恶痛绝,他忍无可忍,上了奏折说征西总兵官都督刘玉声望未著,宜别选重将以图成功事。本意是想申请再去甘肃边关,远离京城这摊子脏水。”
孙琏嫌弃地掸了掸衣襟。
方元芷觉得好笑。孙琏是正牌的会昌侯世子,定襄伯郭登是手握重兵、拱卫京师的实权人物,外戚党的核心骨干,都对外戚党如此深恶痛绝。
这外戚党看似权势滔天,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牢固。
她又想起了孙续宗和自己做的那个交易。
方元芷试探问道:“你说的郭登之事,皇上知道吗?”
孙琏微笑看着她,略带了一些欣赏之意:“应该是知道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从江南回来后就重用了郭伯爵爷呢。”
方元芷不说话。看来朱见深也在分化外戚党。
孙琏看了看方元芷,边策马进城边聊:“成化二年四月,皇上在朝堂上让人念了一个折子,说是南京一个县的夫妻二人把邻居家十岁的小姑娘勒死煮了吃,请求朝廷借一些救济粮平抑米价。皇上当庭大怒,说四月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官员们早干嘛去了?”
方元芷勒住马不可置信地看向孙琏,胸口闷闷胀胀得说不出话来。
孙琏冲她无可奈何笑笑。
方元芷想起来,那年四月的时候,她在徐家照料顾夫人的身体,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