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鱼和岑家军诸位听至此,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复兴会——或者说复兴会所想要倚靠的——竟然是这样一些既无本领也无胆识甚至连节操都没有的乌合之众!而好气的是,堂堂大樾国的官兵就和这些杂碎陷入了苦战!
孝康侯自知一切皆已败露,再不敢诡辩,声泪俱下地讨饶道:“英雄……大人……老夫知错了!求您在王爷面前替老夫求情,求她老人家网开一面,给老夫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老夫再也不敢朝三暮四……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以大口鱼的性格,恨不得当场就把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家伙打死。但是袁哲霏也扑上来苦苦哀求。思量再三,他告诫自己,如今可不再是杀人如切菜的海盗了,既然和乌昙一起追随了玉旒云,就要以大事为重,不可任性妄为。因和岑家军的兵士们商量,将孝康侯送去附近埋伏的官兵之中做人质,留下草包袁哲霏统领私兵——此人虽然百无一用,但胜在够傻,还一直把自己当成是在衙门中替玉旒云挡过刺客因此被另眼相看之人。当然,谨慎起见,还是留下三名岑家军士兵,一方面监视诸人的动静,一方面也准备在突发情况时代替袁哲霏指挥——毕竟,其人太过愚蠢,只留下做个名义上的主子,其余事还指望不上。而大口鱼自己,因为和埋伏在六部附近的岑家军接上了头,得知玉旒云还未抵达旧皇宫。于是他将火油火药的危机简略地通六部这边带兵的军官说了,自己就带着另外两名岑家军士兵往玉旒云的来路上迎,最终来到了龟山茶庄。
玉旒云也是带着哭笑不得的神情听完了大口鱼的叙述。“这群草包饭桶,我原也没指望他们能好好办事,却不想他们还动歪主意!”她骂道,“这么想要逃去异国他乡,我就成全他们!待平乱之后,我奏请皇上,统统发配到北疆去!”
余人自然心中也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馘国遗老厌恶不已,不过他们还没有想到“平乱之后”那么远的事情。只请示玉旒云:“那么现在该拿这些人如何是好?听起来像孝康侯这样的还有不少。”
“这些废物!”玉旒云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后又忽然想到了:他们这么怕死,就让他们去帮着一起去拆除火油火药!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都出门自救,这些养着私兵的遗老遗少们,岂不更应该来出一份力?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舒舒坦坦等着百姓排除险情来救他们!只消跟他们说明利害,告诉他们不自救,必然会给复兴会陪葬,他们应该不敢袖手旁观。因吩咐大口鱼:“我现在要往旧皇宫那边去了,不过还是麻烦你跑在前面去替我传令——让袁哲霏带着他家的私兵去挖永明渠,然后潜伏六部附近的遗老,但凡他熟识的,让他去招募。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出来阻止郢城被焚,我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否则,不以谋反罪满门抄斩,也要将他们充军边疆!”
“是!”大口鱼得令就要往外奔。但跑两步又回来:“差点儿忘记,还得赶紧换下这身劳什子的衣服,否则出去又要被人一顿追打!不过王爷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复兴会的巫婆神汉成了过街老鼠?”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玉旒云道,“待剿灭了复兴会再细说不迟。”她让大口鱼去了,也吩咐给自己准备替换的衣服并备马,并且通知距离此地最近的巡逻兵,调集至少一百人来担当她的护卫——这光景,她已经没必要再微服,而身上的大小伤口也不允许她和士兵们徒步行军。况且郢城的百姓已经成为她的军队。她以身先士卒的姿态打动了他们,让他们集结,接下来,她要以长胜武神模样让他们感到信赖,全心全意为她战斗。
石梦泉当年在远平城带病领军,曾经为了稳定军心往自己脸上抹了胭脂——他后来老老实实的说了,玉旒云还笑话了他。现在轮到玉旒云想要找些胭脂水粉来遮掩面上的憔悴之色了。不过,时间紧迫,顾不得那许多。反正夜幕即将降临,她面色如何也无人看清楚,只需要换上干净的衣服,不要让人看到她曾被反贼伤得那么狠,再配上一匹威风的战马,便足够让百姓仰望,让敌人胆寒了。
龟山茶庄这边自然照着她的吩咐全力去办。同时又给她端上新熬的参汤来,并几样精致的点心。“这么花哨的茶点其实不必要!只要大家不饿着肚子战斗就行。”她一边让身边士兵们都赶紧吃喝休息,一边又命令:“徐松涛这厮应该还在鼎兴被看押着吧?派人把他押到旧皇宫来——派重兵押解,游街示众那样,沿途将其罪行——尤其是企图焚毁郢城之罪昭告全城百姓。并劝谕其余与复兴会有瓜葛之人,速速投案自首。就说我在旧皇宫等着他们,凡是自首的,可以从轻发落。揭发的,可以免遭连坐之罪。但凡一意孤行者,必诛九族。”
游街示众,只怕也不会真的把复兴会中人吓到自首吧?士兵们想,来营救他或许还有可能——是了,去旧皇宫营救,这是个诱饵,吸引反贼上钩吗?
其时,李夫人率领龟山茶庄的丫鬟仆妇寻了好几身衣服来,说都是李孝之才做的新衣服,希望玉旒云不要嫌弃。玉旒云原也并非在穿着上讲究的人,随便选了一身墨蓝色的薄棉袍子,由丫鬟们伺候着,在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