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可能不是“彻底”的胜利。因为一出戏有其看客。复兴会的戏是唱给西疆所有馘国遗民看的,哪怕他们失败,这轰轰烈烈的悲剧也有人看到了,说不准某些人心中就埋下了虚妄的种子,成了日后的隐患。www..cc
“拆台”的那一方却始终没有被人见到。
不被见到,就是没有为自己发声,没有为自己树碑立传——这种事,如果留给旁人来做,肯定不会像自己做的那样贴合心意,说不定还被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变成魑魅魍魉。所以,她不能再拆台了。她也要登上戏台去——不仅她要登上去,还要拉着岑家军和郢城的百姓一齐粉墨登场——
她要做鞠躬尽瘁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岑家军要做惩恶锄奸守卫一方安宁的好军队,而郢城的民众,也都要成为这出大戏中忠肝义胆保卫家园的好百姓。
一言以蔽之——她要唱一出比复兴会更精彩更可歌可泣的戏。
眼下这板车,她身上的伤,还有身边这些甘愿推着她、护送她的百姓,给了她最完美的亮相。而从周遭百姓的神态,她也能大致感觉到自己演得相当成功。偶尔,她还能听见窃窃的议论——听说王爷为了阻止反贼烧死大家,一个人和好几个反贼搏斗……听说王爷是为了救老张家的小玲才受伤的……听说伤口很深,都见骨头了……听说疗伤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听说人可好了,一点而架子也没有……还这么俊俏……
伤口仍旧疼得钻心,不过她却真的想笑。
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她想,以为岑家军是西疆最强的战力,其实这些市井之徒乌合之众,若善加利用,可以比岑家军强大千倍、万倍。
“给我重新传一道军令。”她对走在旁边的士兵道,“发动郢城百姓搜寻永明渠中的火油火药,找到之后,火药就地销毁。火油可酌情分给百姓使用。我军士兵,就地坚守岗位,务必守护百姓安全——也当提醒众百姓提防反贼乘隙而入,若发现形迹可疑者,可就地正法。”
这样好吗?士兵犹豫,这岂不等于给了千万个空子让反贼们钻吗?
但旁边的百姓却山呼响应:“王爷放心!真有反贼,咱们一定打死他!”
“好,打死他们!”她也握拳回应,“打死了反贼,官府绝不追究。郢城就靠诸位了!”
“就交给我们!”百姓们摩拳擦掌。
也在这个时候,玉旒云瞥见道旁的一处墙角,有个戴着牛头面具的,正偷偷摸摸朝这边张望。她立刻伸手一指:“大家小心!那是反贼!那些穿彩衣戴面具假扮巫婆神汉的,都是反贼!”
“在哪里?”百姓们顺她所指找寻,恰见那戴牛头面具的转身奔逃。他们哪里会放过,立刻就有十几个人追了上去,那小巷子里顿时想起一阵叫骂和讨饶之声。
“王爷,要去看看吗?”士兵问。
“不用了。”玉旒云道,“郢城我已经交给他们了。”她环视四周——今日,要让复兴会淹没在这片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