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旒云听报,便要上前去看,被士兵们挡住了。一个士兵分开人群,凑到被破坏的入口看看,的确见到下面有四个罐子,只是有两个被掉下去的石块砸坏,内中事物已经顺水而去,另外两个尚还完好。他跳入洞穴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来,未打开,便见到后面拖着一根麻绳,想来是引线了。便立刻将罐子砸破,内中黑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入渠水,正是火药了。
“王爷,果然是反贼的机关!”他赶紧回来向玉旒云报告。这时候,派去铁匠铺征用工具的士兵也回来了,总算龟山茶庄的伙计们做到了人手一件工具。他们有的在外面继续扩大和清理洞口,有的则和士兵一起进入暗渠查看下面的情况。他们顺着麻绳引线一路摸索过去,过了没多远,就找到了第二处引爆的机关,照样捣毁了,又回来向玉旒云报告——再找下去可就有些困难了:暗渠中伸手不见五只指,只在每个下水口处才漏下点点天光,依靠摸索,既危险又缓慢;而且,在第二处机关那里,引线分叉,分别朝向西、南两个方向,龟山茶庄的伙计和玉旒云所带的士兵加起来也只有四十个不到,兵分两路还勉强可行,若是后面引线分叉再分叉,人手便严重不足。
“财东倒是跟小人们交代过。见到了各位老板,除了让他们自己发动伙计来挖掘,也可以找左近其余信得过的邻居。”鼎兴派来的伙计道,“不过要确保不让反贼混进来。”
“这怎么能确保?”玉旒云失笑,“反贼难道还在额头上写字了?”
伙计挠挠头:“财东说,只消跟各位老板说明利害,大家为了保命,自然不敢怠慢。剩下就靠他们自己各显神通。相信他们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总有些本领保护自己的身家性命。”
“你们财东也太高估这些人了。”玉旒云冷笑,“以为人人都有她那样的聪明才智吗?这李老板连自己枕边睡了个反贼都不知道!”
“是……多谢王爷夸赞我们财东。”伙计讪笑着,不敢再多话了。
其实玉旒云何尝没有考虑过征召附近的商家、百姓,只不过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不怕死的奸细混进来,所有人都要当场被炸上西天。而且以目前交手的状况看来,复兴会正面战场不堪一击,偷鸡摸狗的本领却不容小觑——连岑家军军营里都能埋下炸药,还有那么多潜伏在各家各户的细作。她不能冒这个险。这城中不明底细的百姓,她宁可他们统统留在家中——不,是恨不得派人将他们统统看管在家中,以断绝敌人传递消息的渠道。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郢城真的烧起来,有什么了不起?这是复兴会做的,她有人证!打着复国的旗号,戕害自己的同胞,今日之后,若有反贼侥幸逃脱,想要卷土重来,还谁还会支持他们?哪怕他们想要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一场惨绝人寰毁灭郢城的大火,难道还不足以让百姓三思而后行吗?她现在应该以剿灭匪首为重!她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了!
只是,此念方起,心中某个角落又响起另一个声音:郢城如果真的化为一片火海,卧病在床的的岑广只怕一定逃不出去,鼎兴或许也不能全身而退,还有此刻尚未和自己会合的海龙帮众人,亦有可能葬身其中……己方会因此而损失惨重!她来西疆的原意,是借岑家军南下楚国。平定复兴会之乱,只不过是她借兵的必由之径。倘若扫平乱党,却付出惨重的代价,她的南征计划必然受阻。
此外,还有一个更需要她顾虑的:倘若她为了胜利牺牲了郢城——更往坏处想一些,如果传出去的消息是,她为了胜利而焚烧了郢城,石梦泉会怎样看她?东征途中的涛涛洪水,疫病肆虐的城池……那怀疑的眼神,至今像梦魇纠缠着她,只要想起,就感到蚀骨的疼痛。
不,她不可以。哪怕贻误决战,她也不能让郢城失火!
“你方才说,你们财东还去通知了哪几位老板?”她问那个伙计。
“除了这儿的李老板,还有恒祥绸缎庄的钱老板,四友古董店的薛老板……”伙计一一报告,不敢有误。
“立刻通过咱们的接头点,派人到这几个地方去。”玉旒云吩咐士兵,“务必控制场面,不要给反贼可乘之机。”
“是!”那士兵得令而去。
玉旒云又对下一个吩咐道:“传令郢城府,让他们拿永明渠的图纸来,火速仿制十几二十分。然后,出动所有的衙役先把官衙附近的永明渠挖开。其余的图纸交给协同防守的岑家军士兵,分发给城中各处驻防的兵士——保卫平北公府的,还有现在埋伏在各个城门处的士兵,全体出动,按照图纸去挖永明渠!”
“是!”那士兵答应着,又有些犹豫:“王爷,这样会不会给反贼可乘之机?”
“就是因为反贼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所以出动岑家军才比单纯动员百姓好。”玉旒云道,“要让兵士们沿街号令,让百姓不得踏出家门,更不得接近永明渠挖掘现场,违者一律以反贼论处。”
“这个卑职当然明白。”那士兵仍然有些担心,“只不过,现在调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