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非分之想,打探打探便知道。”郭廷轩说自己和岑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熟络,可以让她们留意曹非攻的一举一动。
岑远见妻子为自己的前途劳心劳力,万分感激之外,暗暗发誓,为了这个女子日后能以夫婿为荣,他不仅要承袭叔父的官职爵位,还要亲手建立一番功业,以自己的本领留名青史。为此,他一壁留心天下大局,为自己寻找建功立业的机会,一壁密切关注着郢城的动向——郢城平北公府里,自有郭廷轩熟识的丫鬟仆妇,而城中衙门和市井,则有他结交的馘国遗老遗少们。此外,这些人还向他引荐了不少奇人异士,从五湖四海为他带来消息。因此上,楚国变天,玉旒云和刘子飞在江阳斗法,没有一件事他不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些消息让他心潮澎湃——南下伐楚,一统中原,这是自□□立国之后男儿军中建功的最好时机了。不过,当时看来,玉旒云和刘子飞是打算从东部攻入楚国。他身处西疆,能有什么作为?
正苦恼的时候,郭廷轩的耳目给他带来了令他更加烦闷的消息:岑广身体欠佳,精力不济,公务由曹非攻处理。起先曹非攻只不过是分担,后来,一方面岑广病情渐重,一方面曹非攻大小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令文武官员交口称赞,岑广便放心将公务全部交托于他,甚至动了心思要让曹非攻袭爵。
“妾身听说,不仅老爷和夫人倚重表少爷,就连岑家军的将士们也都很喜欢他。”郭廷轩道,“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将士们还常常邀请他去观看操练和比武。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就给他讲解。而他自己衙门里人手不够的时候,岑家军的兵士都会去帮忙。他夫人给兵士们准备了饭食,表少爷就和他们同桌吃饭,亲如一家。”
岑远听了此言,几乎被胸中怒火炸裂——岑家军素来眼中只有岑广一人,旁的将领——哪怕是玉旒云,也不过碍于其身份,才没有公然冷眼相待。以往,他在岑家军受尽了轻视。但因为他们“只服岑广”,他也不以为意。如今他们竟然和曹非攻打成一片,这意味着曹氏对他的威胁已经如同白刃抵于咽喉。
“这叫花子一般的臭小子!”岑远怒骂,“不过是庶出,要不是他娘曾经服侍过婶娘,求着叔父照应他,他能混到盐务的肥缺?竟然不知足,打起本少爷的主意来!可要好好收拾他!”
郭廷轩点头,又道:“妾身听说,老爷的病来得有些奇怪。相公来依阙关赴任的时候,老爷不是还康健得很?可是你一走,他老人家就病倒了。而这期间几个月,咱们和郢城也通过不少书信,节日里老夫人有赏赐,咱们也有送礼,却从来未曾听到老爷病倒的消息——你看,会不会是故意瞒着我们?会不会是表少爷……有心谋害老爷?”
岑远心中一凛:姓曹的小子竟如此歹毒?岑广于自己有养育之恩,岂能这样不明不白命丧外姓小子之手?当下,便想亲自回去郢城查个明白。可郭廷轩却在旁边幽幽叹道:“老爷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未料晚年竟然糊涂至斯!放着如此孝顺的相公不要,去找了个人面兽心的表少爷来。相公,你看老爷他会不会已经被表少爷迷了心窍?若是咱们现在去提醒他提防表少爷,他会不会以为咱们心存妒忌?”
大有可能!岑远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叔父身边的日子,从不曾受到过任何称赞,即使有时会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公务交给自己,后来也总是诸多批评,收了回去,根本不会说让自己全权代理。曹非攻这个书生必定舌灿莲花,把老头子哄得神魂颠倒了!不管姓曹的有没有暗中下毒手,自己此刻回去,除了一顿臭骂,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更加坚定了岑广传位曹非攻的决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他对郭廷轩道,“我若此时回郢城,只怕就中了表弟的奸计。这小子到底有些什么狠毒的计划,又做了什么坏事,只怕得查出确凿的证据来,才能去叔父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
郭廷轩点头赞同:“为免他加害老爷,还是得让老爷身边的人多加留意——妾身听说他曾经去铁山寺求无妄大师给老爷看病,大师却没有答应。不如相公修书一封,拜托无妄大师下山出诊,先瞧瞧老爷到底病情如何。不管是不是被人毒害,能将他治好,才有机会改变他老人家的想法。否则,若是他不幸……不幸就这么去了,郢城等于是表少爷的天下,表少爷到时候说什么不行?”
不错!岑远读过史书,千百年来,帝王之家都有篡改遗诏、假传圣旨、指鹿为马之事,宫墙之外的只怕更加数不胜数。如果岑广一命呜呼,曹非攻拿出遗嘱来,又有岑家军的支持,自己多年的心血岂不毁于一旦?他当即给无妄写了一封信,让亲信的手下马不停蹄送往铁山寺。
不久,收到回信:无妄已经去了平北公府,确认岑广系被人毒害。他一方面派了几个得力的弟子在旁守护,一方面竭力寻找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