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玉旒云身边的护卫,人数相差太多。若是岑远的亲兵,数目倒接近,可是竟被杀得一干二净,究竟是众僧也太厉害,还是岑远的人太草包?
几人不敢耽搁太久,生怕被众僧发现,自己也变成那尸体的一员,又继续向他处找寻。绕过西僧院,到了地藏殿的附近,见并无僧众把守,便欲悄悄深入寺中一探。不过,还未穿过正殿,忽然听到佛像后一阵响动。几人警觉地闪到硕大的柱子后面屏息不动。未几,便见有两个人慌慌张张从地藏王像后面钻了出来。都是俗家打扮,蒙着面,提着兵器。岑家军兵士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过那两个人神色仓惶,钻出来还不住地向后望,似乎是怕有什么人追上来,竟跑去将香案上的香炉和供品都丢到了佛像后,大约是要堵死通路。之后,又觉得不保险,索性将地藏身边的两尊护法推倒,彻底堵上了道口。两人才终于舒了口气,骂道:“妈的,这些樾寇还真凶悍!若不是咱们落后的几步没和他们遭遇上,哪儿还有命在?”
听他们操西疆口音,又骂“樾寇”,知道他们是复兴会叛匪无疑。想是在铁山寺的地道里遭遇了樾军——或是玉旒云的部下,或是岑远的部下——落荒而逃。要抓他们来问个究竟吗?几名士兵互相交换了眼色,又迅速做出判断: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那两人喘了口气,又开始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士兵们依稀听他们说到“狗贼躲入了密道”“狗贼的护卫本领了的”,以及“没了带路的人”。因为两人声音不大,岑家军兵士只听到断续的语句。不过可以推测,他们口中的狗贼应该就是玉旒云了——想是玉旒云借密道脱身,复兴会派人追击,但是在密道中与海龙帮帮众遭遇,损兵折将逃了回来。此刻大概是要再搬救兵。
几人又埋伏了一会儿,见那两个复兴会中人离开地藏殿,许是向同伙报信去了,他们一合计,也赶紧撤了出来,原路火速退下山去,向营地中的各位报告了山上的情况。虽然有些谜团未曾解开,但至少说明玉旒云是按计划脱身了,并未落入敌手,众人也算稍稍放了心。
“哈哈——”大口鱼听至此笑道,“我还以为复兴会的那几个龟儿子都叫咱杀光了呢!没想到还有漏网的。”余人也笑:“漏网了也不怕,他们下破了胆,再把爷爷们杀敌的英姿跟同伙们说一说,同伙说不定也丢盔弃甲而逃!”
玉旒云则更关心铁山寺现下的情形——那些尸体是何人?留在山上的小莫等人可还安好?不过,这些沈彪都没有答案。
“卑职得到王爷脱身的消息,便打算传信回大营给陈副将。”沈彪继续说下去,“不过,正这时候,镇守使他就忽然带着几个亲兵来了,说接到消息,复兴会在铁山寺绑架了王爷,要我军立刻杀上山去。卑职等不知他因何做此判断,究竟是不晓得王爷的行踪,还是王爷授意他以此为理由上山剿匪。虽然按照原计划,我军应该在王爷脱身之后立刻剿灭铁山寺,且镇守使也有王爷的手令。但我们无论如何要先确认王爷安全,同时也得问清楚王爷,真的可以让镇守使发号施令吗?”
玉旒云抚摸着自己的眉头:前一天夜里,在她面前,岑远说的是要让复兴会把事情闹起来,然后再行镇压。此刻郢城那边似乎还未有动静,他却要杀上铁山寺——那就等于直接和复兴会撕破脸。虽然岑家军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戏就唱不起来了——还是他要把戏台挪到铁山寺来?
“所以你们现在是设法先拖延着?”她问。
“不错。”沈彪道道,“卑职等说,即使要上山剿匪杀敌,也要先侦察敌人的动向,于是派人上山查探去了——镇守使也派了两名手下跟着。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三个时辰。幸亏王爷已经回来了,不然,就要找不到理由继续拖延了。”
一直拖延着也说不过去,玉旒云沉吟,或许将计就计,让岑远杀上山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在沈彪的带领下到了营地西北角的一处小楼。本来是狩猎别墅防卫瞭望用的,此刻也有岑家军的兵士在放哨。见到众人,自然十分欢喜。沈彪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士兵便飞跑去向其余军官报讯。他又让人准备衣服,自己则将玉旒云一行引到小楼下的地窖仓库里,那儿干粮早就备妥,热茶也一直煨在炉子上。众人终于得以在干燥温暖之处坐下,这种舒适质感恍如隔世。
“王爷,卑职要把此番带兵了刘千总和陈把总叫来吗?”沈彪问。
“倒也不必了。”玉旒云道,“把人都叫了来,动静可就大了——你且去和他们说,我已安全脱身,大家只管跟着岑远剿匪便是!拿出咱们岑家军的本领来,定要将乱党斩尽杀绝!”
“啊……是。”沈彪有些将信将疑,但见玉旒云并没有改变命令的意思,就出去传令去了。
“王爷,真的就这么让岑远去折腾?”海盗们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