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亲王英明神武,要是连你们没本事都看不出来,她就是瞎子!”孝康侯骂道,“她好心请你们过府饮宴,为的还不是显示朝廷不分樾国人馘国人,只要是忠心的,便一视同仁。你们却在这里造谣生事,把自己吓个半死不说,还弄得人心惶惶——那内亲王才真要问你们的罪!”
“伯父,这次可真不是咱们造谣……”林飞卿申辩。只是,才说了半句话,孝康侯已经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愿再听下去。也不和众人再啰嗦,径自拖着袁哲霏出来。一路扭着他的耳朵,直到出了红杏酒楼来到大街上,这才松开。
袁哲霏疼得直跳脚:“爹,您怎么就不听?内亲王要肃清遗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而且复兴会肯定也已经在行动了——整个西疆的银号都提不出银子来!他们跟内亲王作对,内亲王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咱们这些遗民还能有活路吗?”
“呸!”孝康侯甩手打了儿子一个耳光,把他推上自己的马车去,趁着他捂着脸眼泪汪汪没心思分辩时教训道:“你给我记清楚了!咱们要想有活路,‘馘国’‘遗民’这些字绝不能再提!不问国事,附庸风雅花天酒地就是正道!恰巧你也没什么读书做官的天分,你就好好做你的败家子,日后娶妻生子,延续我袁家香火,就功德圆满。其他任何事,造反也好,蒙冤也罢,都与你无关,不许去告发,也不许替人抱不平。总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听到了吗?”
袁哲霏实在觉得父亲说的没有道理。大难临头,岂可坐以待毙?只是孝康侯恶狠狠的模样让他害怕,只好点头答应。
孝康侯便也缓和了颜色,道:“内亲王给你的帖子一早就送到了。你明日准时去赴宴。听说她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好,我已准备了两条千年人参,明日你带去。”
“是。”袁哲霏答应着,心里却盘算,今晚或者明日,总得想个什么法子逃走,要带上最疼爱他的母亲,还有母亲跟前那个长腿细腰的大丫鬟……
他想是这样想,可一晚上的功夫,孝康侯几乎是派了家丁把他看守在房内,一步也无法离开,连向母亲求救的机会都无,更别说一同逃亡了。一直把他软禁到了第二天,才让下人伺候他梳洗更衣,又把人参等礼物拿给他,几乎是“押送”他去玉旒云的别墅赴宴。
他本想着一众朋友之中大约只有他被冥顽不灵的父亲推出来送死,却不料来到别墅一看,已经有十几家的车轿在外面泊着。再来到正厅,便见林飞卿、徐亿尧等几个昨日叫得最凶得人也都来了。他好不讶异。先向玉旒云见了礼,送上了人参,然后才悄悄问林飞卿等人:“你们怎么也来了?”
几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没找到特别可信得推辞理由,怕不来反而激怒玉旒云,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来了。他们偷看玉旒云的脸色,瞧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打着哈哈儿说不痛不痒的话,什么王爷这厅堂真宽敞,王爷那影壁够气派,如是这般。玉旒云也尽说些茶啊、花啊、酒啊、戏啊,全然不提复兴会作乱的事。
越是如此,袁哲霏就越如坐针毡。时不时望望外面,又问林飞卿等:“旁人怎么还不来?他们不会都跑了吧?”
林飞卿不耐烦道:“我怎晓得?”不过又低声说,那个某某人和某某人的确连夜收拾了行装,应该今天一早就出城去了,用的理由是陪夫人回门,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郢城十几里了。
袁哲霏听得直咂嘴——羡慕死了!
“诸位都是风雅之人。”玉旒云也不知从哪儿变出来几个美貌丫鬟,给大家端了茶点,“我这别墅是刚入手,要修葺的地方还很多——下人们也是才找来的,须得慢慢□□。不过想来诸位也听说了,我要去铁山寺玩玩,也不知要去多少日。所以赶着出门前请大家过府一聚,有招呼不周得地方,还望包涵。”
“不敢,不敢!”众人本来在王爷面前就只敢做半个板凳,这会儿赶紧起身多谢邀请,又对茶点的口感和丫鬟的举止赞赏了一番。
玉旒云只是笑:“诸位真是客气!要说下人的举止和茶点的色香味,那得看平北公府。我这里如何能相比?来,来,来,在屋里坐得也闷了,这后园有一片梅林很是不错。就是为了那些梅花我才买了这园子——一定要请诸位瞧瞧!”说罢,起身亲自引着诸位公子们朝花园走。
公子们岂敢不从。哪怕袁哲霏心中暗暗想着花园是龙潭虎穴埋伏了多少兵丁要将自己拿下,也不得不陪着笑脸同行。然到得花园,只见皑皑白雪之下,红梅傲寒怒放,果真美不胜收,哪里有半点儿伏兵的影子?他伸长脖子四下里张望,也没瞧出丝毫的可疑——反倒让自己的模样显得古怪。玉旒云亦忍不住出声问道:“袁公子在找什么?”
“我就怕那个……那个反贼会再次偷袭。”袁哲霏急中生智。
“哈哈哈!”玉旒云大笑,“我别墅外那么多岑家军的兵士守着,反贼岂有可乘之机?再说袁公子不是也在我身边吗?上次在郢城府衙之内,也多亏了袁公子替我挡刀,我才能安然无恙。”
听她此语,袁哲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