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觉得这次张大人好像有点儿不同了……”那被斥为“杞人”的皱眉道,“听说今天一早是张大人他亲自出来宣读了告示,当时就已经派官差四处捉人来问话了。我家不是住在笤帚巷吗?那巷里有个刘家铁匠铺子,昨晚被抄了,所有人都被抓回牢里,中午我出门时还看见张大人亲自去铁匠铺前后的那几家查问——你们想想,张大人查案,几时亲自出来过?还不都是让衙役们把人招到衙门里问话。如今可是带齐官兵,亲自上门,可见是急眼了。要不是我趁他们不备溜来这里,说不定这会儿困在家中被张大人盘问呢!”他说着,又羡慕地望了袁哲霏一眼,道:“只有袁兄你高枕无忧,因为你替内亲王挡过刀子!”
这话在袁哲霏听来有些刺耳。他的所作所为可经不起追究。心中不免也担忧起来——剿匪一事由岑家军操办,这群土鳖武夫还不拿着鸡毛当令箭?玉旒云跟自己话都没说过几句,岂会庇护?思来想去,不如去岑远那里烧柱高香!
如此想着,第二日他就带上些礼物上平北公府来了。
他到的时候日上三竿。按他从前和岑远交往的经验,这时候岑远差不多才起身。那么他带的茶和点心就正好可以当作早饭,二人边吃边聊,既可以打听消息,又不显得自己心虚,真正合宜。只不过没想到,这日他来到时岑远居然不在。门子说,已经上衙门里去了。他好不诧异——岑远是依阙关镇守使,郢城里有什么衙门?
“这不曹大人不在了,一大摊子事要处理么!”门子道,“还有老爷的那些公务——还有捉拿复兴会乱党的事儿。内亲王全权交给岑大人了。”
那可真是没来错了!袁哲霏心中暗喜,问门子:“那岑兄他几时回来?”
门子摇头:“可说不准。昨日也是天不亮就出去,二更天才回来。”
那等起来可没边了!袁哲霏叫苦,又问:“今日他去了哪一处衙门呢?”
门子仍是摇头:“谁晓得?他可没交代。”
这可如何是好?袁哲霏正着急,却听里面仆妇让开侧门,少奶奶要出去。少时,便见到郭庭轩的轿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来了。袁哲霏忙上前行礼:“嫂夫人安好?我来拜访岑兄,谁知他回到郢城却如此忙碌。我可扑了个空。”
郭庭轩也不打起轿帘来,从帘缝里辨出来人,淡淡道:“可不是,抱歉得紧。听说袁公子之前和内亲王一同遭遇刺客,身受重伤,如今好些了?”
“不算是重伤,但也休养了好几日才出门,所以才迟来拜会岑兄和嫂夫人。”袁哲霏道,“嫂夫人急着出门么?”
“不急。”郭庭轩缓声道,“我只不过是去清水寺上香——对了,孝康侯他老人家也安好吧?”
“家父安好。”袁哲霏道,“骂起我来可是中气十足。”
“公子做了什么要挨骂的事?”郭庭轩笑。
“总之我做的事,家父都看不入眼。”袁哲霏满不在乎。
“公子不就是喜欢香车宝马醇酒美人么?还有打猎唱戏作诗赏花之类。”郭庭轩笑道,“连内亲王都好此道——昨日还买了三座别墅。连夜已经搬进去了。相公昨晚有事想向王爷请示,都不知要去那一处好。一处一处的去寻,才找到了。”
“昨日买下,昨夜就搬进去了?”袁哲霏惊讶,“难道就不需要布置打扫?”
“我也这么说。”郭庭轩道,“不过听说内亲王置办别墅和行军打仗一样雷厉风行。直接把岑家军兵士调来帮她收拾了。还有鼎兴的那个女财东,做成了大生意,乐得合不拢嘴,把家里得伙计、下人也都派出去帮忙。总之先收拾到能住人的样子。内亲王就搬过去了——我想,总比之前她用来当行辕的那处别苑收拾得更为妥当吧?”
“一群兵丁和一个土财主,能布置处什么好来?”袁哲霏皱眉。
“好不好,公子很快就会知道了。”郭庭轩道,“内亲王或许明日就邀你们过府饮宴。”
“这么仓促?”袁哲霏讶异,“我可还没收到帖子!”
“是王爷身边的莫军爷说的。”郭庭轩道,“似乎是因为王爷后天要去铁山寺郊游休养,想去之前请诸位饮宴一番。只怕袁公子一会儿回府,就收到帖子了呢!”
“那可好!”袁哲霏大喜,一时把自己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就要告辞回家。却不想郭庭轩又在轿子里幽幽叹了口气,道:“就不知这宴会是不是鸿门宴。”
“嫂夫人何出此言?”袁哲霏大惊。
郭庭轩又叹了口气,示意放下轿子,又让一众下人都退开一旁,才低低道:“袁公子和内亲王相识才只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你们曾经一同打猎,又一同遭遇过刺客,算是共过生死。但是内亲王为人如何,公子真的知道吗?”
袁哲霏一愣,正不知是该打肿脸充胖子还是据实以告,郭庭轩又继续说下去:“其实内亲王的为人,外间有许多的传闻。但其实最了解她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身边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