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判断,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赵老太几乎吓傻了,从凳子上“嗤溜”滑落,跌坐在地上。张材毅则从中看到了自己脱身的好机会,当即大喝道:“没听见王爷的命令吗?来人!把这刁妇拖下去!”
“慢着!”岑远几乎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但是半身瘫痪,只能用手撑着,将身子向前探:“王爷,这妇人来历不明,即便是乱党,也应该审问清楚。就此杖毙,会不会太过草率?再说,城里还出现了告发张大人的揭帖——”
“岑大人,”玉旈云打断他,“这揭帖一看就是诬蔑之词。张大人又不是前朝遗民,怎么会勾结复兴会?此事必须彻查,却不是查张大人,而是查查揭帖的来历。你说是不是?”
“这……”岑远愣了愣,“王爷言之有理,是下官鲁莽了。”
见他也不再反对,衙役们便上来拖赵老太。赵老太吓得磕头大哭:“王爷——大人——冤枉啊!小妇人说的都是实话!要是有半句撒谎,情愿天打雷劈!”但衙役们并不理会——在公堂上赌咒发誓的多得去了,岂能当真?谁料玉旈云忽然又开了口:“等等!既然敢发毒誓,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且老实交代,到底为何说那十恶不赦的刺客是曹大人的手下?不要以为曹大人身故,无人可与你对峙,就信口雌黄!”
赵老太“咚咚”叩头:“小妇人不敢胡说。盛泰那不争气的畜生,他替曹大人办差,是千真万确的事。曹大人于我们母子有恩,曹夫人可以作证。小妇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说自己认得朝廷命官,更不敢撒谎说我那逆子替官老爷办事……早知道……早知道那不孝的东西真的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小妇人就不来喊冤了……还……还把曹大人给连累了……”她说着,又大哭起来。
玉旈云摆摆手:“赵胜泰行刺当朝议政王,罪大恶极,应诛九族。如今,他既已死于同党之手,本王就不牵罪于你——但是,老人家你要好好想一想,这赵胜泰平日还与何人来往,其中是否有逆党?任何线索都可算是替他赎罪。”
赵老太傻傻的,只是摇头。
玉旈云原也没指望从她身上问出什么来,反而想看看岑远怎么把戏唱下去,就假装抚着额头思考,偷偷瞄了岑远一眼——这家伙肯定是有了全盘计划,要来落井下石铲除曹非攻余党的,但赵老太的话被斥为不可信,揭帖又被判定为诬蔑之词,他却完全没有计划被打乱的焦急之色,从容不迫地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您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既然揭帖系污蔑之词,张大人并无谋逆之嫌疑,此案交给他去查也无妨。”
张材毅求之不得,巴巴地望着玉旈云,盼她答应。只是,玉旈云还不及发话,外面忽有一个衙差气喘吁吁来报:“王爷,张大人,岑大人,有个自称复兴会逆党的男子来投案自首了。”
“自首?”张材毅惊得站起身。余人也都露出讶异之色。
好嘛!玉旈云心中冷笑:果然岑远所准备的好戏还不止击鼓鸣冤这么简单。即拍案道:“还不带上来!”
那衙役得令而去,随即和几个同僚一起将一个青年壮汉押了上来——因为他是投案的,所以并未捆绑。岑远即呵斥道:“既是逆党,为何不上绑?万一以投案为名借机行刺,岂不陷王爷于险境?”衙役们听言,赶紧拿绳子将壮汉五花大绑——此人也不反抗,由着被捆成粽子,最后动弹不得,被丢在大堂上,连跪也跪不起来。
玉旈云此时再看张材毅,见他面色犹如灰土,前额亮晶晶,都是冷汗,惊堂木拿起又放下,反复数次,才终于拍在案上,喝道:“那投案的逆党,你还不交代?”
汉子只能趴着,将头在地上碰了两下,算是磕了头:“小人李大可,甘州人士,并非复兴会逆党,但八天前在平北公府外面袭击王爷的就是小人。”
李大可!玉旈云想起名册上的确有这么个名字。“大胆逆贼!”她虽不想帮岑远做戏,但若不应景地厉声呵斥,似乎说不过去,“为何行刺本王?”
那李大可又“砰砰”磕了几下头:“小人并非行刺王爷……小人只是奉命假装偷袭王爷,并无伤害王爷的意思。”
“混帐!”玉旈云骂道,“尔等先用毒镖偷袭,之后又手持板斧、狼牙棒等凶器攻击,这还不是想要伤害本王?还有之前在松针峡,也是招招都想取本王的性命。现在忽然说只是偷袭,并无伤害之意——这世上岂有偷袭人,却不想伤害人的?此等谎言,便是三岁娃娃也不相信!”
“小人不敢撒谎!”李大可道,“小人奉了曹非攻曹大人之命和赵胜泰、钱老三假扮刺客偷袭王爷。曹大人交代过,只要假扮,不可当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