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什么风把你从依阕关吹到这里来了?”她问。
“下官听说叔父病重。”岑远边说边瞥了陈先生等人一眼,“大概各位长辈们觉得我身体残废,没办法侍奉汤药,也不想我听到消息就寝食难安,所以一直瞒着我。近日我府里有人去铁山寺进香,才把这事说给我知道。我深受叔父养育之恩,岂能不尽孝道,这就赶来郢城了。”
他语气波澜不惊但字里行间俱是责难。陈熙山等人都不说话。玉旈云则哈哈一笑:“难得你有孝心,平北公应该也十分欣慰。”径自走过去,抓过他膝头的剑,端详道:“到底是岑家军的剑好,还是武功实在厉害,竟然能把皇上御赐给本王的剑都斩断?啧啧!”
“启禀王爷,是岑家军的剑好。”岑远回答,“这一批剑乃是按照王爷从西瑶带回来的铸造秘要所打造。虽然西疆没有重石,但书中也记载了其他许多锻造方法。此剑便是其一。由端午开始,全军兵器都已经按此方法铸造。若是他日得到重石,更加如虎添翼。”
“难怪!”玉旈云赞叹,“你虽然只是依阕关守备使,但对于这边的军务也十分熟悉嘛!”
“王爷过奖了。”岑远道,“下官在叔父身边多年,自然是熟悉军务的。现在西疆的铸造之术已有了长足发展——相信王爷也听说,西疆达官贵人家中的年轻公子都以打猎为乐。为了得到最好的猎具,大家都花了不少心力。虽然外人看来,或许是玩物丧志,却也可以为我军所用。”
“不错。本王听说了,也和他们一起去打过猎了。”玉旈云道,“他们都对你十分敬佩。”
“我身有残疾,在军中已经不能有什么作为。多亏这些朋友不嫌弃我。”岑远淡淡。言下之意,岑家军的人都嫌弃他。
玉旈云不予置评,陈熙山等人也都假装没听见,岔开话题道:“平北公的病情如何?”
“叔父的病情如何,诸位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岑远忽然转头盯着他们,眼中露出愤恨之意,“数月以来,诸位半个字也不曾传去依阕关,把军务都交给曹非攻大人打理,这些,袁公子其实都已经告诉我了。只是诸位本已不信我,若未经叔父传唤我便自行前来,好像我是嫉妒表弟要和他争个高下一般。其实我哪里嫉妒他?我自小就知道非攻表弟是个聪敏刻苦之人,虽然不谙骑射,但无论经世济民之道,还是御敌制胜之法,都远在我之上。他固然是外姓人,可叔父之位若由他继承,必能将岑家军发扬光大……可惜……可惜……”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万分悲苦,双目通红,泪水溢出眼眶:“非攻表弟他被逆贼杀害,这消息,你们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诉我?若不是我擅作主张来探望叔父,你们是打算等非攻表弟下葬了,才传讯去依阕关吗?还是想等着逆贼连叔父也刺杀了,事情不可收拾,才说给我知道?”
他忽然抛出这样的指责,陈熙山等人都惊呆来:只从玉旈云哪里听说曹非攻遇袭,却不知他竟然死了!不由都转头望向玉旈云。玉旈云便也仿佛将全天下的惊讶都挪到了自己的脸上:“什么……曹大人……曹大人已经不在人世?昨日明明铁山寺的无妄大师给他疗伤,说已经没有大碍……怎么会……”
“下官昨夜回到郢城,一进叔父的府邸,就听到表弟被复兴会恶贼杀害的消息。”岑远道,“之后又听说,王爷几次遭遇刺客,叔父他老人家也险些殒命火海,皆是出自复兴会逆贼之手。下官和郢城官兵只怕逆贼夜间再偷袭王爷,打算去行辕报告曹大人的死讯,也加强守卫,谁知王爷到了大营来。下官也就一路追过来了。”
“复兴会,着实可恶!”玉旈云切齿,将手中的剑狠狠插向地面。不知是不是因为岑家军的剑格外锋利,丝毫不受坚硬的冻土影响,瞬间半截没入土中。“不把这些匪徒碎尸万段,我大樾国兵队威名何存?我大樾国朝廷威信何在?”
“不错!碎尸万段!”岑家军诸人骤闻噩耗,难以冷静,将昨夜同玉旈云商议的计划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带齐所有人马,将整个郢城翻过来,找出复兴会的凶徒。
“诸位!”玉旈云高声提醒他们,“复兴会不过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刺客歹徒。要是我方自乱阵脚,那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依我看,现在曹大人遇难,平北公和本王都频频遇刺,郢城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如果诸位大军开赴郢城,只会令到百姓更加惊慌。尤其那些从前朝投诚而来的达官贵人,必定担心自己成为怀疑的对象,人心惶惶之时,更让奸贼有机可乘。如此岂不更加麻烦?所以诸位请少安毋躁。先料理曹大人的丧事,保护好郢城其余可能被奸贼伤害的人物,再按照咱们昨夜所商议的计划,慢慢收网,将逆贼斩草除根。诸位意下如何?”www..cc
诸将好像绷紧了弓弦的弓,被人扯住了,羽箭不能放出去,在弦上微微颤抖。“王爷说的不错!”岑远在一边开口道,“其实复兴会每次作乱,馘国遗民都人人自危。拙荆有几次去清水庵看望宫中的姐妹,听说连那些早已出家为尼的女眷也害怕被复兴会牵连,更别提那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