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旈云抽不回手,只有勉强一笑道:“臭和尚说给我把脉,但是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还有些瘀伤,不过是方才和刺客周旋时撞的,没什么大不了。”
乌昙怎肯相信,直直地瞪着玉旈云。玉旈云晓得终究瞒不过去,冷下脸来,变得好像周围的冰雪世界一样——其实这光景,她的心也冷静下来了:人谁没有一死呢?她早已晓得自己命不长久。只要能达成夙愿,死有何可怕?“你没听端木槿说过么?我这身子是治不好了。我只想在死前灭了楚国。”
乌昙的确是听说过。端木槿郑重又沉痛地和石梦泉说过相关的话。“可是……”他也不知自己要“可是”些什么。
玉旈云终于挣脱了他的手,扭动着手腕,轻描淡写道:“你们一个比一个下手重,是想废掉我的胳膊吗?快走吧,那假刺客藏在袁哲霏的车上,我怕夜长梦多呢!”
“王爷……”乌昙的面色变得更加凝重,“假刺客没在袁哲霏的车上。他死了。”
“什么?”玉旈云大惊,“怎么死的?”知道此地并非长谈之处,她快步往府衙外走。一直到出么大门,上了袁哲霏的马车,才让乌昙仔细回报。
原来乌昙受命劫狱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衙门的大牢。找到那关押假刺客的牢房时,见有好些狱卒、衙役在旁守护。因先已听了张材毅说要加派人手,所以他并不惊讶,只盘算着如何把守卫引开。然而,正这时候,却见衙门的捕头也下了牢来,吩咐守卫们道:“张大人让你们暗中监视。你们都这样围在牢房旁边,那幕后主使怎么会出现?真是一群饭桶!”
守卫们个个抓耳挠腮,说这牢房总共也只有豆腐干大的地方,他们要去哪里躲藏呢?
“大牢只有一个出入口。”那捕头骂道,“有人来劫狱,必然要从那里进出。你们只消在外面寻个隐蔽之处看守,那些复兴会的逆贼难道还能打个洞进来?”
守卫们恍然大悟,也忍不住骂自己愚钝。一个跟一个,都出了大牢去。那捕头落在最后,一间一间囚室查看,似乎是要确认并没有可疑之人藏匿其中——乌昙下来时也大致窥探过一圈,整个郢城府衙的大牢就只有三五名囚犯而已,只有这个假刺客囚于大牢深处,旁人都在靠近入口的地方。乌昙见那捕头搜得仔细,就攀上一个囚笼的顶部,紧贴着墙壁屏息不动。也巧,竟看到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闪闪,正是那另一个在府衙里查探消息的海龙帮帮众,本姓“余”,但因为天生嘴大,被大家取了个花名叫做“大口鱼”。弟兄二人相视一笑:想那捕头做梦也不会发现有人贴着屋顶潜伏吧?
那捕头查验了一圈,才又回到假刺客的囚笼前。只听他在木栅上敲了几下,又轻喝道:“喂!”那原本蜷缩一团的假刺客就抬起头来,似乎吃了一惊,接着手脚并用地爬到囚笼边,哆嗦着道:“王捕头……王捕头可要救救我!再这么下去,我可没命了!”
这语气!乌昙和大口鱼不禁互望一眼:莫非此人和这捕头之间竟有猫腻?当下屏息监视。
那王捕头“嘘”了一声,道:“别嚷嚷,我自然是来救你的。”边说边拿钥匙开锁。
假刺客听言,感激涕零。一叠声的道谢。那王捕头却喝止他:“你小声些!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吗?你也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你若是在公堂上乱说一句话,早就没命了!”后面这句话说得甚为小声,若不是乌昙内功高强,一路凝神倾听,根本不可能听到。那大口鱼就完全不知二人在说什么,拿眼神问乌昙,乌昙却没工夫理会。
只听那假刺客也干笑了一声,低低道:“说起公堂上的事,我也真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实在没想到能坚持到这个地步——说实话,我当初答应的,只是假装行刺,完全没想到会被捕。本来张大人是咱们这一边的,被捕我也不怕。谁料内亲王还亲自来了。我这一通皮肉之苦,王捕头你可看得真切——我的这份忠心,在曹大人面前你要给我作证才是。”
曹大人!乌昙一惊,这么说,此人竟不是岑远派来的,而是曹非攻?
“你果然忠心,还很聪明。”那王捕头低声笑道,“方才我可真怕你忍不住会和盘托出,谁知你竟然咬了岑远一口。估计没人会怀疑你的话。”
“我那也是急中生智。”假刺客道,“现在岑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嗯……”王捕头沉吟,“也不是彻彻底底洗不清……除非……”
“除非?”假刺客才问出口,冷不防王捕头一把勒住他的脖子。这边乌昙还来不及决定是否要现身插手,王捕头的刀已经割断了假刺客的喉咙。“除非死无对证!”他冷冷的说。将尸体丢开一边去了。
这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大口鱼差点儿从藏身之处摔下去,幸亏乌昙紧紧抓住了他的后腰。但这边的动静还是让那王捕头警觉起来,抄起火把过来查看。乌昙虽不怕与他交手,但知道此刻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唯有当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