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活不了几年了。玉旈云心中冷笑,这和尚的说法倒是和林枢、端木槿相同,且连她受伤、中毒的经历都瞧出来,果然不是图有虚名之辈。但是这些话听在她的耳中并没有任何意义。便笑道:“是么?本王倒觉得上次大师开的药不错,让我神清气爽——昨天亲自抓了一个刺客,今日又和反贼一番恶斗,全然不觉疲累。哪里有‘每况愈下’之说?”
“贫僧斗胆——”无妄指着玉旈云的胳膊,“王爷身体虚弱的其中一个症状就是稍微碰撞,就会出现淤青血点。贫僧方才虽然只是把脉,但手指也颇为用力,请王爷捋起袖子看看,手腕上是不是出现了血点?”
哪儿有这么严重?玉旈云不信,即卷起左手的袖子来看。这便不由大吃一惊——脉门上果然出现了无妄的手指印,皮下尽是青紫色的血点。再看右臂,则更加骇人,除了无妄留下的痕迹,似乎还在方才的搏斗中遭遇撞击,小臂上一大片紫黑色,甚是可怖。
她是不怕死的,也多次被说命不久矣,但从揽江一路西来,身体尚算争气,让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事。此刻却又被提醒,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点破,不禁呆住,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大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素来给人把脉,哪儿有用这么大力气的?本王虽然不是出身皇室,但也贵为内亲王。在本王的身上留下这样的伤痕,已经可以治以死罪了。”
“让王爷手臂出现淤青的是您的病,而不是贫僧。”无妄从容道,“王爷与其自欺欺人,倒不如让贫僧替王爷想想有什么调理的法子。上次替平北公找回来的九叶雪莲,或许对王爷的身子也有些益处。只是这九叶雪莲非常稀有,要再替王爷寻药……”
“稀有怕什么?”几个公子哥儿在一边插嘴,“既然是能替王爷补身的药,再怎么名贵,也要找来。咱们明日就把郢城的药材商全都招来,让他们分头去找。还有那些平日帮咱们搜集稀奇玩意儿的行商们,西域北疆他们都熟悉得很,哪怕红毛藩国,他们也有生意往来,还怕找不到?”七嘴八舌,个个都献殷勤。
玉旈云正想打断他们,以免自己“病入膏肓”的谣言明日就传遍西疆,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脚下的地面似乎消失了,整个人不知向哪里摔落。幸而有几只手同时伸出来扶住了她。接着,众人的惊呼声将她的意识唤回:“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玉旈云既恼火又不甘——莫不是被这贼秃咒中了,忽然旧病复发起来?想要说笑掩饰,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感觉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虚汗。
“快让贫僧瞧瞧!”无妄抢步上来,捉住了玉旈云的手腕。但这一次却并不是诊脉。玉旈云感到一丝清凉从脉门缓缓传入,神气也跟着清爽起来。可以自己站稳了,即示意那些公子们放开手,强笑道:“想是这屋里人多炭火又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有劳各位挂心——我看,大伙儿还是赶紧各自回府去吧。都挤在此处,要搬动伤患也不方便。”
众人将信将疑,都不挪动。无妄沉声道:“王爷,您方才是个什么情况,相信您自己心中也明白。若是不想就此倒下起不了身,还请让贫僧仔细诊疗。贫僧可以随王爷去行辕……”
他话未说完,忽然手腕就被人扼住了,强行从玉旈云身边扯开——是乌昙回来了。“王爷,发生了何事?”
玉旈云不待答,张材毅也从外面战战兢兢地进来了,报说衙门的马车坏了,虽然有轿子,但是临时也找不到轿夫,给玉旈云和乌昙和备了马。玉旈云正好顺水推舟:“本王现在这样,恐怕也不能骑马回去——借用袁公子的马车,袁公子想来不介意吧?”
袁哲霏还在众大夫的簇拥之下试图抢救自己的耳朵,根本没听到这边说了什么话。他的狐朋狗友们就替他说道:“王爷尽管用,在下等会送袁公子回府去的。只是王爷的身子,果真不打紧吗?还是让无妄大师跟着一起吧?”
“不必了。”玉旈云道,“这点儿小事,何必大惊小怪。无妄大师还要照料平北公呢。曹大人伤得也不轻。本王这点儿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岂能和他们相比?还是不要麻烦大师了。”说时又转向无妄道:“大师,平北公是三朝元老,股肱重臣,曹大人也是国家栋梁。他二人,就交托给你了。”
无妄似乎还不肯放弃,想要再出言相劝,玉旈云却已经转身朝门外去了。他唯有追上来:“王爷,您既然执意不肯让贫僧诊疗,还请无论如何收下这瓶药。病发之时吃一粒,至少可以缓解病痛。”
“王爷?”乌昙露出震惊之色。
玉旈云心中愈发讨厌无妄——这臭和尚是打定主意要让全天下都把自己当成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将死之人吗?即没好气地接过药瓶来:“多谢大师。”然后快步走出那闷热的房间。
“王爷!”乌昙这时声音已有些颤抖,“那……那和尚他说什么?”
“也没什么。”玉旈云加快步伐,“这些江湖郎中就会危言耸听。”
“王爷——”乌昙不准她敷衍了事,一把拉住她。这次,玉旈云感觉手腕钻心的疼痛,低呼出声。乌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