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当先的那乘轿子到了跟前,还有十数步之远,袁哲霏已经从里面钻了出来,几乎是跌跌爬爬地奔到了玉旈云的跟前。不顾身上那金银镶滚的绸缎衣服和杏黄色价值不菲的裘皮大氅,“扑通”在雪地里跪下:“王爷,你一定要为在下做主!”跟在他后面,好些个贵公子也都跑了上来,稀里哗啦跪倒一片。行辕门口的雪地上登时好像皮草铺子晒存货一样,被五颜六色的毛皮衣服铺了个满。但也好像一大堆野兽在伏地求饶。玉旈云不禁笑了笑,之后才皱眉问:“诸位公子这是怎么了?”
“我等被奸人陷害了!”袁哲霏愤愤不平,扫了曹非攻一眼,“昨日狩猎大会有刺客袭来,明明我等也是受害之人。官府现今怀疑是复兴会所为,合该将贼人捉拿归案,也给我等出一口恶气,谁知竟然说我等是复兴会的同伙——王爷且给评评理!到底我等为何会是复兴会的同伙了?难道自己来刺杀自己不成?”
“这可真奇怪了!”玉旈云道,“本王也听说复兴会的反贼心怀歹念,但是听闻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会与诸位公子扯上关系?”
“可不是!”下面一片嚷嚷之声,十几二十对眼睛都瞪着曹非攻。后者倒是面色不改分毫,全然公事公办的语气,向玉旈云垂首道:“下官听郢城府尹张材毅张大人说,复兴会是馘国遗民,旨在复国。他们能长期在西疆作乱,必定有暗中包庇支持之人。要支持这许多乱党,这幕后庇护者当家境殷实,而且应该也是馘国人,否则为何要勾结复兴会?所以张大人打算先请馘国遗民们去问话。”
“什么馘国遗民?”袁哲霏跳将起来,指着曹非攻大骂,“你这根本就是挑拨离间!自从馘国覆亡,我等归降大樾国,这西疆就只有大樾国的子民。我等从未再分过什么彼此。听你这么说,原是你们这些岑家军的人从不曾将我等当成大樾国的一份子。可真让人寒心!你们非要这样分,岂不是逼人去造反吗?”
嘻!玉旈云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口才还不错,说得十分在理,且听听曹非攻怎么回答。
曹非攻仍是不紧不慢:“袁公子误会了张大人了。复兴会的贼人素来逆天而行,在西疆作恶多端。如今胆大包天,竟敢行刺内亲王,又去平北公府纵火。若是不将其肃清,西疆岂有宁日?为了快些将贼人一网打尽,张大人不仅会请诸位馘国遗民去询问,也会盘查所有贩售马匹,打造刀具之人,甚至岑家军中管理军械的,也要仔细清点库存,看看有没有被贼人偷去的。张大人从昨夜开始就马不停蹄地张罗这一切,也只是想查个明白,并非针对诸位。”
“哼!”袁哲霏等人一时词穷,只能恶狠狠瞪着曹非攻。玉旈云则搓了搓手,仿佛是不堪寒冷似的,道:“这张网还撒得挺大嘛!看来应该可以很快将贼人捉拿归案。大冷天,在这里杵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本王今天不能去兵营叙旧,不如就跟诸位公子一起上郢城府走一趟,也瞧瞧张大人办事利落不利落——”说着又转向曹非攻:“郢城府不比岑家军军营,地处闹市,又有诸多衙役官兵,总不怕本王无人保护让乱党有机可乘吧?曹大人可要一同前往?”
“下官是来扫雪的,之后还有许多公务要办理,就不陪同王爷去郢城府了。”曹非攻道,“若是稍后王爷还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差人来传唤。”
这态度!总是叫人不舒服!玉旈云略皱了皱眉头,即对众海盗们道:“既然曹大人如此热心要帮咱们铲雪,你们也不要闲着。尽快把这府里铲出一条路来。我和你们乌老大到郢城府去逛一圈,回来就瞧瞧你们有没有偷懒。”说着就让乌昙去备马来。
那边袁哲霏赶忙上来献殷勤:“天冷风大,王爷不如坐在下的轿子吧。”还不待玉旈云答应,已经递上一个手炉来,又自己走去和另外一位贵公子道:“举卿,我跟你挤一辆车好了!走,走,走,咱们都去郢城府,且听听张大人有什么说法!”
呵!玉旈云瞧着手中那大红底绣金牡丹的手炉套子,又打开来看看里面那雕花嵌玉的手炉,捧着往乌昙的跟前托了托,示意他也欣赏一下这奢侈的玩意儿,怕是他在海上打劫了十几二十余年,也不曾见过的。“走!咱们也见识见识那轿子!”
便这样,玉旈云跟袁哲霏那伙人一起,来到了郢城府衙。先已有人前来报讯。那府尹张材毅不敢怠慢,早已率领一众手下在门外恭候。他们也是一样,一大早就先在积雪中铲出了一条通路。但门前的场子大半还是被积雪覆盖。考虑到王爷大驾光临,不能让人家的车轿停止雪地上,张材毅等人唯有自己跪在雪地上,把那扫干净的一小块地留给玉旈云。待玉旈云下了轿子,走到跟前让他们免礼,一众人等的腿都快冻掉了。
“你们何必这么多礼!”玉旈云道,“本王就是好奇,来瞧个热闹。搞得这样么兴师动众,耽误了你们办事,那可就是本王的罪过——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她话虽这样说,脚下却不停,径直走进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