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天色晚了。小莫回来,一见玉旈云便道:“王爷,这事情越来越古怪了!”因汇报说,岑广病重,军中并没有哪个将领暂代他的职位。从郢城这边看来,没有任何一个岑家军的将领是岑广栽培了准备日后接替自己执掌西疆兵权的。“或许是岑老将军原本指望着岑远,没想到他却忽然残废。这两年也未物色好新的武将,自己就忽然得了急病吧!”小莫猜测,“但奇怪的是,我听说许多军务,譬如边关守将传来的公文,现在都是曹大人在处理呢!连同依阕关那边也是一样。无论是发饷,添置兵器,还是军官升迁,传到郢城来,最终也都是曹大人替岑老将军批复。曹大人虽然是岑老将军的外甥,但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盐官,军务他哪里懂呢?”
“哦?”玉旈云眯起了眼睛,“曹非攻竟还有这种本事?方才匆匆一面,倒没看出来!不过,连岑远都能练千斤坠,曹非攻会不会也并非文弱书生?否则岑家军的人怎么能服他?”
“曹非攻的身手如何,暂时还没打听到。”小莫道,“不过就据卑职今日探听的,岑家军的将士们对曹非攻礼敬有加。不仅没有半句抱怨之辞,每每提及,还有感激称赞之语。他如果没有些手段,总不能把岑家军上下哄得服服帖帖。个个说起他时简直好像在谈论岑老将军的亲儿子一般。”大风小说
“有这等事?”玉旈云讶了讶,随即冷笑道,“不晓得岑远知不知道?多半已经在心中把曹非攻恨了一个洞吧?”
“可是依阕那边还没有收到平北公病重的消息呢!”小莫道,“岑大人他多半不知远房表弟取代了自己的地位?”
“不知道?”玉旈云回想起岑远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谈论猎熊钓鱼的情形,又想起今日曹非攻承认,特意不将郢城的消息传去依阕,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火花,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哼!我看这一对表兄弟要唱一出好戏给咱们看呢!”
小莫聪明伶俐又见多了争权夺利,听玉旈云这样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猜测:“王爷是说,这兄弟二人明争暗斗,想要得到平北公的位子?不知咱们有没有渔人之利?”
玉旈云望望窗外——就这么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天已经全黑了。“渔人之利也不是坐享其成的。”她道,“放任他们争斗,或许会坏了我的大事——咦,海龙帮回来了!”
小莫也跟着一望窗外,果然见到众海盗穿过夜幕而来。
乌昙率先迎出们去:“差事办得怎么样?”
众海盗抖着身上的雪沫子:“把平北公府里里外外都搜了一回,连金银财宝都没找到!”
“王爷是派你们去打劫吗?”乌昙瞪了众人一眼,“人家府上有什么金银财宝,关你们什么事?”
“也不是完全不关事。”玉旈云道,“最少看得出岑老将军作为我大樾国一代老将的风骨。哪怕是到了可以安享天年的时候,也还是保持着军中朴素的作风。和岑远那里的花花世界比起来,真是天渊之别了。”
“那可不是!”一名海盗道,“他家诺大的宅子,好些房舍都是锁起来的,想是长年累月也没有人用。府里上上下下也就只有二十来个下人,做些粗重的功夫。缝补、烹饪之类的活儿,都是那个曹大人的夫人亲力亲为。连岑老夫人房里也有好些针线活计。咱们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带着一个仆妇在做抹布!”
“啧!”小莫不由咂嘴,“凡事做得太过,反倒有些假了。平北公在西疆乃是官职爵位最高之人,他如此表率,旁的官员就不得不跟着学,个个都让夫人煮饭缝纫,自己或许还要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叫老百姓看见那成何体统?”
玉旈云笑了笑,未置评价,只问众海盗:“还打探到什么?”
“实在没见到什么可疑之处了。”海盗们挠头,“全府最多的下人都在照顾病重的平北公。有好几个当地出名的大夫都住在府里,有的带着药童,有的带着徒弟,再加上铁山寺的几个和尚……平北公住的那个小院儿简直就好像江阳的惠民药局一般热闹了。”
“家里因为大夫多而热闹又不是什么好事。”玉旈云道,“那些大夫们有何说法?”
“这个……”海盗们都抓耳挠腮,“也没看出什么蹊跷之处。不是在翻看医书,就是在商议药方,说起那些个筋络穴位,还有这个草那个汤,咱们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懂,简直好像听到了伽倻话一般。”
“大夫们和铁山寺的和尚相处得如何?”乌昙追问,“对那个无妄大师有什么评价么?”
“对他很敬佩。”海盗们回答,“王爷交代咱们避开无妄大师,所以没撞上他。但是看到那些大夫们和无妄的几个徒儿议论医术,也是一派心服口服的样子。好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