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检查身体很正常,但替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检查身体,怎么想,都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正在收拾仪器线缆的灰原哀动作微微停滞,抬起头,古怪地左右看了看守在两侧的另外两人,眯了眯眼睛,眼神微妙。
“也还好吧。”她用一种不好说是在抱怨还是在提醒的口气微妙地表示,“一回生,二回熟吗……”
萩原研二呆怔了一会儿,已经恢复过来的智商稍微运转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口吻成熟平静的小姑娘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两位好友。
“所以,不止是我……”
“咳,zero现在29岁了。”诸伏景光掩饰性地抬起手,用拳头抵住嘴唇,不尴不尬地委婉表示,“但严格来说的话,现在的你依旧是22岁。”
说完,他指了指坐在对面,捂住嘴不说话的松田阵平:“26岁。”
最后,才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也是。”
萩原研二完全get到了他所暗示的含义,不禁抬起手按了按额头,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我的天哪,所以我们这帮雄心壮志的家伙,实际上连一个干满十年的都没有吗?”
虽然满打满算,他们从警校毕业入职确实也没满十年,但五个人里三个都没了,这个战绩未免也太惨烈了一点。
“确实没有呢。你别看景老爷这么老神在在的样子,他是去做卧底然后牺牲了的。认真算了下其实根本没有正式入职过。”松田阵平捂住嘴,挤出了一丝闷闷的声音,“班长也没有。他一年前也牺牲了。”
“哈?可是班长他应该去的是负责现场调查的搜查一课才对,搜查一课的风险没有这么高吧……”
“嗯,在追踪犯人的时候遭遇了车祸。”
好吧,整半天,这是只剩一个独苗苗了。
对毕业没多久就牺牲在岗位上了的萩原研二来说,他们五个人毕业的时候站在一块宣誓的日子简直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似的,听见他们这么说,他的心情尤其复杂。
搞半天,那些或玩笑、或认真的约定,他们一个都没能实现啊……
被鬼塚教官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这帮逊爆了的家伙呢。
虽然他这个毕业没几个月就第一个倒下的人没什么立场这么说就是了……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了张嘴,努力了半天之后,终于挤出来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像应该给小降谷道个歉。”
接二连三地知道这样的消息,老友一年一年越来越少,作为最后被留下来的那一个,肯定是很辛苦的吧……
“噗嗤……”整理好东西准备走下房车的灰原哀也不知道是被他古怪的口吻,还是他对降谷零的称呼逗笑,忍不住喷笑了一下。
“抱歉,实在是你们这个口吻太奇怪了。”迎上三个人投来的目光,灰原哀转过身,不让自己脸上的笑意被这群围坐在一起讨论奇怪内容的前警察们看见,“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还得跟着博士那边回去。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回到东京我会做进一步的检查的,放心。”
“抱歉,出来旅游还要你担心这种事,辛苦了,志保小姐。”
“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是抱歉……话说,这个孩子是什么天才少年班的那种特殊人才吗,她看上去,嗯,好像……”
“不,当然不是。呃,也不对,她确实是天才少年班的,但是不是这个天才少年……你先闭嘴啊,这种话很失礼……”
灰原哀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走下车,三个人热闹的声音随着房车的折叠门重新合上,被隔绝在了身后。
她摇头失笑,然后转过头,看向靠在房车外壁上,两手插兜望着天,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唐泽。
“你对这类场景不是很感兴趣来着,不上去看看吗?”歪了歪头,她看着难得没带着笑容的唐泽,有点不解,“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家伙,不论是找人许愿搞这种惊世骇俗的实验,还是知道条件之后毫不犹豫投身其中,二话没说任劳任怨忙碌了这么久,又或者每次都要凑到复活现场看热闹,恨不得举着摄像机全程记录的样子,都不难看出,他对这件事其实很有积极性。
今天,死去了七年的幽魂用于被他从冥界拽了回来,这本该是里程碑式的重大突破,却反是突然忧郁起来了……
真是个难搞懂的人啊,唐泽。
“怎么会不高兴呢?”唐泽笑了笑,轻轻吐了口气,“只是感觉这会儿出场有点太不合时宜了。”
“真体贴啊。”
“当然,我可是最会读空气的了。”
见唐泽不肯承认,灰原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唐泽在兜里握成拳的手。
“别太逞强了,你可带着工藤忙了一晚上了,好好休息。”
“你也是。”
目送着小小的背影走过转角,消失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