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出去见了邓安,后者向他传达了朱景洪的指示。
内容与这次的案子有关,要求李文钊查案时,别把襄王府牵扯进来。
原因很简单,只因朱景洪发现端倪的过程太离奇,根本不会让人相信。
反而世人会觉得,他朱景洪是在监视自家兄弟,如此对他的名声将极为不利。
所以这件案子,朱景洪给定了基调,让李文钊办成是偶然发现,这让后者此刻很是头疼。
王继阳插手这件案子,几分钟前他已得知,于是便匆匆赶来化解矛盾。
但他一到场,就注意到了许成,看透了对方是宦官。
宦官,牵涉到宫里,牵涉到皇家……事情就更复杂了。
李文钊首先要确定的是,王继阳书房了解事情全貌,是否在知道后还有立场。
“李副千户,你手下的人,果真是威风!”
“看来我得跟镇抚司请辞了,毕竟这南城千户所,已无我立足之地了!”
王继阳这番话,那也是集阴阳之大成,就差明着说要镇抚司告他李文钊,飞扬跋扈藐视上司。
说起来好像问题不大,但锦衣卫上下尊卑极严,足可以毁掉李文钊的前程。
此时李文钊一点儿不慌,只见他快步走到王继阳面前,拱手行礼道:“大人,此番案子干系重大,卑职才严令他们务必用心,没想到他们竟冲撞了您!”
“这都怪卑职管教无方,还请大人息怒!”
李文钊姿态放得很低,让王继阳心情稍微好转了些,但丢掉面子依旧让他难以释怀。
“你用心公事当然是好,然我锦衣卫的规矩,也绝不能被践踏……如任福才这些目无尊长之人,必当严惩方能以儆效尤!”
不收拾两个人,王继阳就挽不回面子。
没接王继阳的话茬,李文钊靠近之后,神色郑重道:“大人,有些话卑职必须如实相告,是这次案子非同小可……您最好不要牵扯其中!”
这话让王继阳稍微冷静了些,于是他便问道:“是何案子?”
李文钊答道:“大人最好不知道,否则必将麻烦缠身!”
“我只能说,此事牵连甚大,足可翻天!”
最后一句,李文钊说得很小声,几乎只有王继阳能听到。
连续被人提醒七八次,都说这件案子非同小可,此时王继阳终于被点醒。
当他压制住愤怒,重新思考此事时,才发现自己冲动了。
再细细一思索,他便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他回头看向了许成。
察觉到王继阳恢复冷静,许成便眼神躲闪起来,最终直接看向了一旁的门楼。
这时李文钊接着说道:“大人,如今卑职查到这事,自己都觉得无比棘手,您老还是别蹚这浑水了!”
王继阳沉默了,接着他又瞪了任福才一眼,随后说道:“即便有要务,还守的规矩却不能乱!”
“你的人自己管好,冲撞了我倒事小,若是消息传到镇抚司去,即便差事办得再好……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李文钊连连点头,随后呵斥身后几人道:“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过来,跟千户大人告罪!”
有了李文钊这句话,任福才几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小跑着上前跪在,跟王继阳磕头赔礼。
如此,王继阳总算挽回了些颜面,随后便冷着脸转身离场了。
许成连忙跟了上去,今天的事情若办不成,他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王千户,说好了帮忙,你这……”
“此案重大,我也不便插手!”王继阳沉声答道。
他几乎可以确定,许成这厮没跟他说实话。
“王爷那边,可还等着消息……”许成打算拿朱景润来压。
已经上过当了,王继阳当然不会再上当,于是他直言道:“烦请公公回禀殿下,就说在下力有不及,这次帮不上忙!”
“公公带来的银票,烦请您拿回去!”
即便许成不拿走,王继阳也得硬塞给他,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危险。
那李文钊是什么人?是襄王府提起来的人。
平日他处事低调,今日一反常态,是不是说案子牵涉到两家王府?
猜到这一点,王继阳更是悚然,冷汗不自觉从他后背冒了出来。
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他差点儿站到了襄王府对立面,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我收了许成拿的银票,会不会让襄王府以为,我是跟广阳王府一条心……王继阳越想越是忧心。
所以那些银票,他必须要还回去,许成不要都不行。
许成确实不想要,他现在已急得不行,只想赶紧出千户所去禀告情况。
但王继阳哪会让他走,愣是拉着去了自己的大堂,然后把银票塞给了许成。
许成连忙离开,随后飞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