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征暴敛、肆意贪墨、私动刑罚、鱼肉百姓、枉顾朝廷律法……”
郑泌昌手中的这封弹劾奏疏,不仅罗列了相关的罪名,而且还附带上了相关的证据。
待郑泌昌将其中的内容浏览完毕后,面色已然变得惨白,他知道,仅凭肆意贪墨这一项罪名,就足以置自己于死地。
随后,只见郑泌昌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看向坐于主位的赵贞吉,慌忙解释道。
“巡抚大人,下官可以对天发誓,这封弹劾奏疏上所罗列的罪名纯属污蔑,下官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一旁的何茂才见此情形,也紧跟着跪伏于地,出言补充道“是啊,巡抚大人,这封弹劾奏疏纯属子虚乌有,蓄意捏造,下官是清白的!”
赵贞吉将二人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从座椅上起身,亲自将二人从地上扶起。
在这之后,迎着二人那分外不解的目光,只见赵贞吉出言解释道“你们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都是嘉兴袁家的手笔,先前见你们迟迟不松口,于是嘉兴袁家便动用朝中的人脉,上奏疏弹劾你们两个,想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不过嘛,朝廷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你们两个是清白的!”
赵贞吉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继续补充道“况且,嘉兴袁家可是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他们提交的证据,怎么能够算数呢,你们说对吧?”
郑泌昌何茂才听闻赵贞吉此话,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不住应声道“对,没错,巡抚大人说得没错,这分明是刻意污蔑!”
此刻,郑泌昌何茂才的心里十分清楚,这封弹劾奏疏,便是赵贞吉刻意展露出来,意在敲打他们的同时,显露自己的实力。
“你瞧,连如此棘手的事,本官都能够随意摆平,接下来就好好替本官卖命吧!”
这便是此时,郑泌昌、何茂才从赵贞吉的这一番举动中,所解读出来的意思。
……
想到这里,郑泌昌、何茂才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因为从现在开始,赵贞吉的这艘船,他们也下不去了。
毕竟,赵贞吉是庶吉士出身,此番来浙江任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一职,明显就是皇帝给他的历练。
而历练的内容,便是在暗中清查田亩,抑制土地兼并。
现在的赵贞吉,就像是一枚楔子一般,狠狠地嵌在了浙江这块地界。
要知道,江浙一带的土地兼并尤为严重,而皇帝将赵贞吉派来浙江,自然是寄予厚望,甚至还为此赋予了他先斩后奏之权。
可以说,等到赵贞吉完成使命以后,他必将被调回京城受到重用,凭他庶吉士的身份,哪怕是入阁都不是什么难事。
“难不成,陛下是打算将浙江作为试验场地,积累一番经验,待时机成熟后,再在全国范围内,清查田亩,抑制土地兼并?”
没来由的,郑泌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想法,很快,郑泌昌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这时,郑泌昌才突然想起来,早先因为改稻为桑的缘故,导致整个浙江的田地,都被丈量了一遍。
也就是说,皇帝其实是知道,浙江到底有多少田地的。
而迟迟不动手,则是因为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皇帝的手中没有那么多听话的官员可用。
先前之所以如此顺利地丈量了浙江的田地,则是因为,严党上下,都看到了其中有利可图。
毕竟,他们能够借着改稻为桑一事,大肆兼并百姓手中的土地。
那些官员想着,既然那些土地迟早都会落到自己手中,肯定要借着丈量土地的机会,将一毫一厘都丈量清楚,以免到时候吃亏。
抱着这样的目的,浙江一地的田亩,被悉数清丈了出来,而这一次的清丈出来的数目,是极其准确的。
从浙江清丈出来的土地,共计八十六万九千二百五十二顷!
而最终的结果,却极大地出乎了严党上下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不仅没能借着推行改稻为桑的契机,大肆兼并百姓手中的土地,反而还在没有兼并土地的情况下,成功推行了改稻为桑。
并使得一部分百姓从中获利,而更多的百姓在看到其中有利可图后,纷纷加入了种植桑苗的行列。
一计不成,那些人又心生一计,干脆与商贾联合起来,恶意压低生丝的价格,然后低价收购。
毕竟,伴随着丝绸的价格愈发走俏,连带着身为原材料的生丝的价格,也暴涨不少,只需要从百姓的手中低价收购,然后再转手一卖,便是十几倍的利润!
而这一次,他们的计划却被赵贞吉这位新上任的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给粉碎了。
他们不仅没能从中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