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无奈摇头道:“不太够,带得太少了,也未料到会遇到如此恶劣的天气,有的营头石炭已经断了,不得不从别的地方调过去。如果雪再不停,天继续这么恶劣下去,就怕……”
那些不好的话,张锐都不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将士们所遇到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徐经笑道:“比年初的时候好,发现每一年冬天都是这样,不过先前是跟咱唐军门与不同的将帅,今年就碰上你们了。这叫不叫晦气?”
唐寅板着脸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徐经无奈笑笑,也就不说什么了,继续在那烤手。
这两年,徐经跟唐寅可是受了不少罪。
又是在多壁城,又是去年带着朝鲜兵马在辽东苦寒之地遭罪。
张锐坐下来,问道:“去年的光景如何?”
“比这惨多了。”徐经无奈道,“去年朝鲜人连基本过冬的衣物都没有,天没有这个冷,但死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是直接冻死的。今年还好,咱大明将士的配备比他们好多了。”
马仪道:“如果料到如此,或许应该多带一些资源。要不……”
唐寅问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将士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现在要撤回大明,容易吗?”
一问一个不吱声。
作为将帅,在场的几人很清楚现在他们处境的艰难。
别说是撤回大明境内,就算是让他们在这种天气之下走个几十里,近乎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徐经问道:“要是这会鞑靼人杀过来……”
“不会的。”这次是马仪直接下了定论,“鞑子又不是神人,这天无论是什么牲口都没法走,还有……咱军中现在最缺的……恐怕就是草料了。人有口饭吃还没什么,但牲口的草料……唐大人,咱必须要筹谋了。”
唐寅也很无奈。
马匹是这路人马前进或者撤退的动力,毕竟将士们不是只靠两条腿走路的,那么多的物资,如果没有马匹驮运,他们根本就走不出草原。
可马匹吃的东西跟人不一样。
马是需要草料的,而这种天气他们是找寻不到草料的,也不可能把牛羊肉什么的直接给马匹吃……
人可以活着,但牲口都快饿死了。
张锐道:“鞑子的俘虏那边交代,要是咱再往东边走个一二百里,或有更大的鞑靼营地,他们应该积攒了不少的过冬草料,但就是这么过去……我们也办不到。”
“去他娘的。”徐经道,“好日子不过,在这里受这苦楚。”
本来是丧气话,很伤将士士气的。
马仪却好像知道徐经心中的苦闷,顺着话如苦中作乐一般道:“这会要是回去了,睡在热炕头上,有婆娘给暖被窝,那多快活?”
一句话,不但让徐经精神一震,连旁边的卫兵都感觉提振了士气。
张锐笑道:“这次鞑子有不少的女俘虏,要给各营的将士送过去?”
“算了吧,受不了。”马仪摆摆手道,“草原上的娘们,就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可能是吃肉的缘故吧。还是咱大明的好,看着秀气。”
徐经笑道:“老马,你从哪得的秀气娘们?不会也是抢的吧?”
张锐咧嘴一笑,嘴唇都在往外冒血,主要是因为干裂,毕竟在场几人中,他算是最养尊处优那个。
张锐笑眯眯道:“平虏侯纳了两房小妾,捧在手心里还没等热乎,就已经进草原来了。这两年都在打仗。”
被张锐戳中心事,马仪叹道:“这两年都习惯了。”
唐寅道:“再熬熬吧。咱受不了,鞑子也受不了,今年冬天格外冷,风雪也格外多。也正因如此,鞑子才不会有更多的防备,等风雪停了,咱就冲杀出去。”
“好。”
“一定!”
众人还在互相鼓励着。
但显然也没什么效果。
这路人马在如此的鬼天气之下,所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生存,只有先活着,才有机会走出草原。
至于后续的战事,似乎跟他们关系也不大,因为他们也不觉得再取得一些战果,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荣耀。
命才是最重要的。
……
……
同样是寒冬的恶劣天气之下,还有一群人将要踏上“不归路”。
正是在此时出海,准备前往美洲船队的船员们。
对于多数船员来说,他们这次是主动争取来的机会……
出海一次,俸禄至少白银二百两,这还不算能通过战事等获得犒赏的部分,如果再加上一些别的赏赐,诸如军职上的提升,以及带来的年俸的提高……这次的出海绝对是不亏的。
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次的出海,那简直就是被流放,是去送死的。
比如说刘瑾。
刘瑾是在南下平盗监军的任上,直接被调到滨海城,随即乘船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