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点了点头,唉声叹气道:“他受的打击确实挺大的。”
苏笙箫性子开朗、为人正直谦和,与他们结伴同行,从平阳县到幽州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已交成朋友。
短短数月,看他接连受到打击,变得如此颓废,赵全还是很替他惋惜的。
苏笙婉以为赵全说的打击,是指苏伯霖夫妇的事,她刚想止住话题,未曾想他下一瞬说出来的话让她错愕不已。
“先是他的意中人与人订婚,他都没缓过来,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苏娘子还不知道吧,缙副将要与叶娘子成婚了。”
“什么?”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个听岔了。
赵全无辜地眨了眨眼,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缙副将要与叶娘子成婚了,我——”
“等会儿,等会儿。”她开口打断他的话,满脸不解问道:“不是,绥娘不是与成德节度使订婚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变成了与缙云成婚了?”
再说了,苏笙箫不是追叶南绥追到幽州了吗?
这,合着他白追过去了?
不是,最奇怪的是,缙云跟叶南绥?
除了叶南绥被绑走那次是缙云救的,两人从乐阳县到平阳县,平时也没怎么有互动有交集啊?
怎么就成婚得这么突然了呢?
且成婚的速度还这么快。
莫非,是缙云护送叶南绥回去幽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嗐,叶娘子与彭清义退婚了,幽州节度使重新在家族里选了个女郎嫁过去联姻。”
“绥娘她爹醒过来啦?”苏笙婉欢声问道。
“嗯,醒了,我们快到幽州的时候,叶娘子就收到家里来信,说她爹醒了。”
赵全把他知道的说与她听。
叶南绥回家后与叶昭闯说起彭清义差牙军在博州掳走她的事。
叶昭闯不愿幽州落入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之手,便去信成德,要求更换联姻人选。
“至于缙将军为何突然与叶娘子成婚,我听闻是叶娘子先提出来的,但再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
“话说,缙家是沧州的世家大族,叶家也是幽州世家大族,他们两人还真是门当户对。”
缙家往上数三代不是京官就是封疆大吏,在朝中的地位数一数二的。
缙云是想考自个建功立业才放弃了家族替他铺好的康庄大道,选择投在安东军营中。
他本人也在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劳,别看他只是个副将,以如今的局势,他很快便凭借战功平步青云了。
了解完事情来龙去脉的苏笙婉轻叹一声,愁眉苦脸道:“难怪你说二兄受的刺激太大了。”
先是意中人另嫁他人,这人论家世也不输给他。
不对,他如今只是一个小县令的儿子,如今他的家世与缙云比,差太远了。
不仅家世差太远,他如今还是一介白身,缙云已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副将。
这……
情场失意加上他一向敬重的亲生父母勾结回鹘,陷害伯父一家通敌叛国,这一件件一桩桩,搁谁谁都接受不了的。
赵安继续道:“我们离开幽州时,他们已经走完纳彩、问名、纳吉了,眼下应该已经定下婚期了吧。”
“我听说他们最初商议的婚期是定在五月。”
苏笙婉惊呼连连,“这么快?”
“当然啦,他们两家人办事可利索了…….”
两人说话间,来到最后一间牢房门口,狱卒一边打开锁头,一边扬声吆喝,“苏笙箫,有人来看你啦!”
昏暗的房间内,苏笙箫背对着侧躺在石床上,听闻动静一点反应也没有。
赵安与狱卒打开牢门后便离开了,苏笙婉走了进去,看着他瘦得突起的肩胛骨,心情复杂地轻唤了一声,“二兄。”
话落,石床上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婉,婉婉?”苏笙箫僵硬地转过身来,看到她的那一刻,立马从床榻上弹了起来,用手臂遮住面庞,随即慌忙整理凌乱的鬓发。
他身着白色囚服,手脚被扣上沉重的铁链,蓬头垢面,满脸胡渣,眼底一片乌青。
谁能想到两个月前还是健如骄阳的少年郎,如今竟然颓废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对上苏笙婉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堆叠出错愕、羞愧、黯然揉在一起,脸色极其难看。
“婉,婉婉,对,对不起——”苏笙箫出口的声音嘶哑得仿佛砂石磨砺过般语难成句。
若不是他父母,他们大房也不用家破人亡,他们兄妹俩也不用过着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在幽州被捕时,死活还不相信他父母会做此等残害手足,通敌叛国之事,即便缙云、赵安等人说证据确凿,他父母已被槛押回京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