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你此前在海西,是水官的属吏,常年与百姓打交道,当是最知百姓疾苦。且则,我等本亦是百姓出身,百姓想的是啥,希望能过上什么样子的日子,希望能遇上什么样的长吏,咱们亦是清清楚楚。将心比心,如今咱们虽然是有了一部部曲,得了任城,可是初心不能忘啊!我等万万不可便就此自以为是骑在了百姓的头上,就可以作威作福!咱们治政,一定得万事俱以百姓为重。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咱若是不好好的对待百姓,有前时的任城各乡百姓踊跃投从我部,那么也就会有咱们被众叛亲离!子君,切切要记住我之此话!”
刘让肃然应道:“郎君嘱令,让必牢记不忘!”
曹幹意犹未尽,——任城县城是他得到的第一座县城,刘让是他任命的第一个县长吏,任城治理的好坏,刘让治理方式的好坏,都将会对他以后的发展具有强大的影响,任城治理得好了,刘让的治理方式好了,那以后再得县城、再任县长吏,便可以让他们学习任城、学习刘让,同样的道理,如果任城没有治理好,刘让不合格,那则就相当於是打下了个坏的基础,故而,曹幹又补充了一句,他说道:“子君,我从苏……”话到此处,不禁顿了一顿。
却是习惯了把一些话的出处,推到苏建的头上,曹幹顺嘴道出了个“苏”字,说出来后才想起来,苏建这会儿也在堂上,就在边儿上坐着呢!可是“苏”字已经出口,大家都已知道了他想说的是什么,已是没法再改,遂顿了下后,他亦只能顺着自己的话,接着往下说。
他说道:“我从苏先生处听到过一句话,这句话说的是,有的人活着,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活在百姓的心中,活在青史的记载。”
张定和苏建一起随同刘让出迎的曹幹,此刻也在堂上陪坐。
闻得曹幹此言,张定、刘让等堂中诸吏不由的都把目光投向了苏建。
苏建拈着老鼠须,端坐席上,看看曹幹,又再迎迎张定、刘让等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其此副模样,落入张定、刘让等的眼中,反而使张定、刘让等误以为一种淡定。
张定感叹地说道:“苏公此话,大有深意!不错,有的人虽然活着,欺凌百姓,千夫所指,却与死无异,百姓恐怕都在盼着他死,纵算死了,也是只存骂名於后世;而有的人虽然死了,却因其在世时爱惜百姓,清廉为公,而深得百姓之怀念,其人虽死,其人在百姓心中犹活!”
苏建清了清嗓子,觉得他该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张定愈发以为苏建是淡定、谦虚,更不禁地是佩服於他了,心中暗道:“这位苏公,我与他虽同僚未久,尚不很熟,然通过近日接触,其人之才能,在我看来,实属一般,不意却有此等名言!啊呀,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亦不免於此,况乎我辈?日后对苏公且需改观矣!”
苏建是农会的会长,张定是副会长,比之刘让,张定现在对苏建是更加熟悉,所以对他的才能,比之对刘让,也是更加了解。苏建的才能确实也就一般,——要不然,陈直、刘昱亦不会一直没有重用他,张定的资历浅,明面上他不说,暗地里之前却实是对苏建不大看的上。
刘让亦说道:“苏先生此言,确乎名句!郎君,这句话,我也一定铭记不忘。”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笑道:“子君,任城是咱得的第一个县。昨日军议,我已决定用兵亢父,若是顺利,亢父就将会是咱们得的第二个县。这再以后,还会有第三个县、第四个县,乃至一个郡、两个郡,甚至一个州、两个州,等等更多。你是咱部中第一个主政一县的人,你可务必要把任城治好,从而给以后咱部中第二个、第三个主政一县、以至一方的人竖个好榜样!”
虽或如用“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来形容曹幹离开鲁郡,到了任城后的发展情况,可能有些夸大,毕竟曹幹现在也只是得了任城一县而已,可比之在鲁郡,在刘昱帐下时,现下的曹幹及其部,的确却已经是大不一样了!无论是部曲的精神面貌、抑或是蓬勃茁壮的发展趋势,现皆已远非是在刘昱帐下时可以相比。当发展的势头蓬勃之际,人便会觉得前途有奔头,精神状况等各方面亦就更积极向上。刘让、苏建等现於下即是这种状态。
听得曹幹勾画出的这幅前景之图,“还有会第三个县、第四个县,乃至郡、甚至州”,刘让等无不是精神振作。刘让大声应道:“郎君放心吧!我一定打好这个榜样!”
他是第一个主政一县的人,那么若是果能如曹幹之所说,他们这部义军,以后还能再得郡、再得州,则这第一个郡的长吏、第一个州的州牧,会不会也是他?
——州之长吏,有两种,一为刺史,一为州牧。刺史只有监察之权,州牧形同县令、郡守,拥有一州之实权。自前汉武帝正式设立刺史此职后,大部分的时间,天下十三州,都是只有刺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