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中领头的是两个老者。
此两老者不顾街面的地上冰凉,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等闻曹郎进城,特来恭迎!”
却原来曹幹虽是轻车简从,他的相貌,早被城中百姓知道,有人看见了他进城,是以消息已在城中散开。这群人俱是附近里中的住户,便是闻得了消息后,互做相约,共来迎接曹幹。
曹幹上前,把这两个老者扶起,说道:“曹幹小子,何敢当尊长大礼!”
两个老者被曹幹扶起了一个,另一个执意不起,用力地抗拒曹幹的搀扶,依旧伏在地上,充满感激地说道:“小人等在曹郎面前,怎么敢称尊长?曹郎才是贵人啊!况且若非曹郎,小人等这个冬天,只怕都过不去!小人等这一拜礼,既是拜曹郎贵人,也是拜曹郎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阿翁此话何意?”
这老者说道:“一个多月前,今冬第一场大雪时,小人家的屋宅被雪压塌了,幸亏郎君的部曲及时赶到,把小人等救了出来,小人一家八口,这才算活了下来!救出了小人一家后,郎君的部曲又帮着小人家,重新建了宅屋,还给小人家送来了粮、布。郎君之恩,小人不知怎么才能报答!”唤身后那群人中的一个中年男子过来,说道,“还不快向曹郎下拜谢恩!”
被这老者叫过来的这中年男子,是这老者的儿子,即赶紧下拜,连连向曹幹磕头。
曹幹也用上了力么,先是把这老者扶了起来,接着把这老者的儿子也扶了起来,笑道:“我部曲帮你家新建宅院的时候,阿翁,你没看见我部曲打的旗子么?”
“看到了,看到了!”
曹幹笑道:“看到不就行了么?我部不仅是义军,更且是百姓子弟兵,什么是‘百姓子弟兵’?子者,子女也;弟者,兄弟也。我的部曲等若就是阿翁你的孩子,等若就是你儿子的兄弟。你家有了难处,自家的孩子、自家的兄弟,搭个手,给你家帮个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么?哪里值得阿翁这般感激?……阿翁,给你盖的新房子,住着还行么?天冷,暖不暖和?”
“暖和!暖和得很!对了,郎君的部曲不但给俺家送了粮、送了布,还给俺家送了柴火!哎哟,郎君,你是没看见啊,那柴火堆的,跟小山似的,把俺家院子都占了小半!”
曹幹笑道:“暖和就行!阿翁,现在的县寺,跟以前的县寺不同了。以前的县寺,是贪官酷吏主事,现在的县寺,是咱自己人主事。我那在县寺主事的部属,和帮你家盖新房子的部曲一样,也都好比是你们的子弟!在起事举义之前,我等本也是普通百姓,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家里再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去县寺,……阿翁知现下县寺的长吏是谁么?”
“知道,知道!是位姓刘的贵人。前不久,刘贵人还去过小人里中,小人有幸得以拜见过!”
曹幹“哦”了声,说道:“去过你里中,阿翁,他去你里中做甚?”
“说是下到各里巡查巡查,看看各里住户的日子过得咋样,问了问俺们,县寺的吏员、城里的驻兵有没有到俺们里中骚扰俺们。”
曹幹问道:“那有没有县吏、驻兵去阿翁里中骚扰?”
“没有!曹郎,一个都没有!哎呀,曹郎,小老儿今年六十五了,打从记事起,就没有过过像现在这样舒心的好日子!帮着盖房子、送粮送布送柴火,还一点骚扰没有,两个多月了,从来没有一个县吏、一个驻兵,到俺们里中索要过一文钱!郎君,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曹幹笑道:“阿翁,我刚不是说了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一家人骚扰一家人的道理?你知道而下县寺主事的是谁就好,往后你再遇到困难,就去县寺找这位‘刘贵人’,让他帮你解决!他要是偷懒,或者不肯帮你解决,你就告诉他,是我说的,他必须给你解决!”
这老者闻言欢喜,挣开曹幹的手,再次下拜在地,感激谢恩不已。
曹幹再次把他扶起,抬起头,对另外那个老者和其余跟着来的那些县民说道:“不止是这位阿翁家如果再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县寺求助,你们也都相同,也都可以去县寺求助!”
一句话说出来,这边厢才把那位老者扶起,另外那个老者和其余县民“扑通通”又拜倒一片。
整条街上,响彻感谢曹幹的声音。
……
刘让也出来迎接曹幹了。
见到刘让,曹幹先没与他多说,因为闻讯出来相迎他的县民越来越多,不算窄的县中主街道,渐已形成拥堵之势。由刘平、田屯等在前开道,曹幹一边和相迎他的县民们微笑,偶尔说两句话,一边往县寺中去。到了县寺,进到堂中坐下,曹幹这才与刘让说话。
他笑与刘让说道:“子君,你把县里治理得不错!”
刘平在旁,将适才那位老者感谢曹幹的话,与刘让转述了一遍。
刘让摸着颔下的胡须,心里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