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拨攻势,就此停歇。
刘昱调上民夫,去城墙近处,抬死伤的战士回来,命投石车往城上投石、弓弩手向城上齐射。
一番回击罢了,趁着城上手忙脚乱,收拾义军投石、弩射等造成的混乱局面之际,郭赦之、万仓两屯,以及负责进攻西城墙段的孙卢部战士,开始第二拨的攻城。
半天下来,攻了两拨。
下午继续进攻。
曹幹曲换了丁狗屯和刘平、张骜两队上阵;孙卢曲也换了两屯新的战士上阵。
和上午的攻城情况相似,攻一拨,退下来,抬回死伤,投石车、弓弩朝城头打上一阵,然后继续第二拨攻。下午也是攻了两拨。
一天攻城下来,没有进展,检点伤亡,曹幹、孙卢两部总计伤亡二十多人。
——事实上的伤亡人数,远比二十多人多,更多的伤亡出现在民夫中。战士好歹有盾牌等护具,民夫什么也没有。城上可不管你是战士、还是民夫,乃是无差别的打击。故而抬死伤的民夫着实伤亡甚重。不过对於民夫的伤亡,刘昱没有兴趣知道,因未派人统计。
今天的进攻是正式进攻的头一天。
没有什么进展,在刘昱的意料中。
蕃县、驺县这样不大的城,城上一意坚守的情况下,还不好打,况乎鲁县这等大城?
刘昱的心理预期是,能在五天内,取得一定的进展,十天到半个月内克城,便即可矣。
现实却出乎了他的预计。
连攻不停,直攻到第五天时,城上的守御仍然是相当顽强。
刘昱有点急了。
这天攻罢,他和陈直叫来周通、孙卢、刘英、曹幹等人,总结、讨论这几天的攻城情况,询问诸人有没有找到克城的办法。
诸人俱是无策。
孙卢说道:“将军,咱们连攻五天,常理来讲,守卒当是已经疲惫,可今日攻城,我却觉得,与咱们头天攻城时一样难攻。照这么打下去,只怕十天半月,这鲁县城也打不下来啊!”
刘英说道:“十天半月怎么能行?咱随军带的粮秣,总计只够咱全军部曲吃半个月。已经攻了五日,剩下的粮秣,最多够咱部曲再吃十天。虽然能从四乡掠粮,可能掠来多少,却尚未知,万一掠不来太多,到时候城又还没能攻下,咱这数干部曲可就要饿肚子了!”
陈直捻着胡须,神色深沉,与诸人说道:“刚才召君等来前,刚得到了一个军报。汶阳、卞县来援鲁县的兵马已然出城。此两县来援之兵虽不是很多,两部兵马合在一起,亦有干余人。”
孙卢吃惊说道:“卞县、汶阳的援兵将至?”
“坚城未下,敌援已至,咱们现下面临的情况颇为严峻。”刘昱顾视曹幹,说道,“曹幹,攻鲁县是你提出来的建议,现在战况这样,攻了五天,不见战果。你可有策?”
“将军,这五天攻城,我一直都在前线。我仔细的观察过了,孙校尉所言虽是不错,今日攻城,城上守卒的防御力度好像是和咱们头天攻城时相差不大,可实际上是已有差别!”
“什么差别?”
曹幹说道:“第一,今天攻城,城上往下丢石头的频率,比前几天减少了一些。第二,前几天攻城时,每当打退咱一轮攻势后,城上的守卒都会欢呼,今天城上的守卒虽然仍有欢呼,可欢呼声比前几天却小了很多,持续的时间也短了很多。第三,城上所用的狼牙拍、擂木,前几天时,都是快用快收,今天使用的速度却慢了不少。综上三条,我判断,五天攻城,我部部曲虽然颇已疲惫,城上的守卒也已经疲惫了!值於此时,两军相逢勇者胜!”
“勇者胜?”
曹幹说道:“我建议,明天我部发动一次大的攻击!”
刘昱不满地说道:“打了五天了,你也说了,部曲已颇疲惫,还怎么发起大的攻击?”问他说道,“来鲁县的路上,你说是已与刘让取得联系,约定了他寻机为我部内应此事。我能理解内应的机会可能不太好找,但咱都攻了五天了!机会还没找到?城内怎么至今不见动静?”
攻了五天,城内不见刘让的响应。
曹幹对此,亦是时常思之,不过他想的不是“刘让难道还没找到机会”?他想的是“刘让不会是出意外”了吧?更多的他是担心刘让的安危。
听得刘昱此言,曹幹面现忧色,说道:“城内迟迟不见刘让响应,将军,我亦为此忧心。”
“忧心?曹幹啊,你还有心思为刘让忧心?敌援将至,我部粮秣只够部曲再吃十天,待至那时,当敌援已至、我粮秣已尽,而鲁县城犹未克下之日,你为不为我部忧心?”
曹幹说道:“将军,刘让其人,我深知之,只要他不出意外,一等找到机会,他必定就会响应於城内!以现下之局面,以我愚见,更为要紧的,不是刘让何时能够内应的这件事情,而当是我适才所言,由今日守军之情形可以断定,守军也已疲惫,此时此际,比的就是韧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