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选了一处邻近丘陵的地带,作为部曲们今晚的休息地方。
二百多的部曲,按本什、本队、本屯的编制,席地而卧。
步到了部曲休息的所在,曹幹一眼看见,郭赦之没有躺着,靠着树在坐,睁着眼发呆似的。
“赦之,你咋没睡?”
郭赦之赶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小郎,你也没睡?”
“你睡不着么?”
郭赦之挠了挠脸,说道:“贼县兵不知道啥时候会来,我还真是睡不着。”
“瞧你这这点能耐吧,一点也沉不住气。”
郭赦之自惭应道:“是,是。比不得小郎,干啥都能沉住气。……小郎,你咋也没睡?”
“我来巡视一下,看看你们各屯部曲的都睡了没,检查一下岗哨。”
郭赦之说道:“岗哨?小郎,我刚去检查了一遍。远、近各处的明哨、暗哨都很好,一个个的眼睛瞪得老大,都提着精神呢。”
宿营野外时,需安置明哨、暗哨,这都是曹幹教给郭赦之等的。
曹幹仰脸,望了望月色。
白天是个晴天,夜晚也无云层,月明星稀,视野的可见度固是比不上白天,然亦还行。
“小郎,在想啥呢?”
曹幹说道:“我估摸着,县兵要来打咱的话,最大的可能是会夜袭。但是今晚的月色不错,咱们又是今日才渡过的南梁水,城里要来袭咱,总得作些准备吧?一天、半天功夫,他们不一定能把准备做好。因我觉着,今晚城里应该是不会派兵来袭击咱。”
“小郎说的是,那小郎你觉着城里啥时候会出兵来袭击咱?”
曹幹说道:“这就不好说了。明天也有可能,后天也有可能。最晚,我估计应当是不超过后天。毕竟城里如果真要想打咱的话,他们也会担心,咱们会不会掳掠够了,便撤回南岸,他们出兵的若是太晚,就没有机会袭击咱了。最有可能袭击咱的时候,也许是明晚?”
“小郎向来料事如神。城里一定是明晚会来袭击咱了!”郭赦之笑道,“哎呀,你看看,没能早点听着小郎的这话。要能早点听着,我也不搁这儿瞎操心了,闷着头早睡着了!”
曹幹笑着说道:“你现在去睡也不晚!”
郭赦之正要应话,却笑脸收起,面色陡变,他指着西边,叫道:“小郎!你看!”
曹幹面向的是北边,郭赦之面向的是西边,因而西边的变故,郭赦之提前看到。
扭过脸去,曹幹往西边望去,看见西边远处,火光冲天。
火势不小,把西边的夜空都映红了部分。
郭赦之惊疑说道:“这是哪里的火?是吴军侯曲的部曲大半夜的还不歇息,仍在掳掠?”
部曲们大部分没有睡着,相继的被西边的火光惊动,纷纷的站将起来,交头接耳。适尚安安静静的宿营此地,转瞬间,不能说是既已喧嚷,然亦已是嗡嗡嗡的一片、一片。
曹幹心念电转。
莫不是自己料错了?蕃县城里竟是今晚就出兵夜袭?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程笃此人有勇有谋,不可以常人度之。
曹幹当机立断,下令说道:“遣派斥候,立刻赶去西边打探!赦之,组织你屯部曲备战。”令随从在后的几个亲兵,“传我军令,命狗子、万仓屯也集合备战!找大李大兄他们来。”
郭赦之、亲兵们应诺,各领令行事。
李顺、李铁很快来到。
曹幹指着西边火光起处,说道:“我已派斥候前往打探。若不是县兵来袭,则便罢了;若是县兵来袭,是吴明曲受到了攻击,咱们不可耽搁,须当立即赶往救援!”
李顺、李铁面色严峻,齐声应诺。
李铁带忧说道:“小郎,如真是县兵今晚就来出袭,有咱们及时赶去救援,吴军侯曲也许不会有大忧,……可是,陈公所率之主力,到现在尚无消息,不知是否已到蕃县境?”
李顺也说道:“是啊,小郎。要是县兵已然出袭,而陈公所率主力还没到达,咋办啊?”
……
蕃县东界。
一支部队,正在夜下行军。
月色明亮,是个适合夜晚行军的好天气。
近处观之,可以看到,在行军行列中的这支部队的战士们,几乎人人都较疲惫,体力弱点的,已快赶不上队伍前进的速度了,夜风凉爽,吹不干身上的汗,眼冒金星,喘着粗气,勉强拽着串连本队战士的长索,脚下发软,如踩棉花,一步三摇,全然只是还在咬牙坚持!
——於行军队伍的后头,月光下的夜色中,隐约能够看见,稀稀拉拉的复有些许拼力跟在后头的人影,这些人影都是已经掉队的战士。
行在这支队伍中间的一人,年有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