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中称,东、西两股贼各俱深入,最深入的已入进我境内一二十里。这样远的距离,他们今晚必是不会渡水还回南岸。你我便且密切关注他们这两股贼,今晚会在何处将歇。候彼辈歇下后,以少部县兵,扮作是乡豪之宗兵,夜往袭之,佯败而走,沿途散落财货,将彼辈引入你我预先设下之埋伏,伏兵俱起,我料之,一举足可剿灭!”
“扮作乡豪之宗兵?”
程笃说道:“若以县兵之身份,夜往袭之,也许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故引贼之兵,以扮作乡豪之宗兵为是。”
“即使如此,设伏此策到底是用过一次了呀,贼兵也算狡诈,咱们南梁水北岸的两营县兵是怎么败的?不就是因没想到贼兵会绕击么?程公,我担心公之此策虽佳,贼不会上当。”说起到南梁水北岸那两营县兵的败仗,梁玄蓦的想到了另一个可忧之事,他倒吸了口热气,说道,“程公,贼用过绕击此策了,……这一次,会不会贼众也是在用诱敌之计?”
程笃问道:“梁公此话何意?”
“我是说,这渡水入我县境的此两股贼,会不会是贼众的诱饵?贼众的主力,会不会是又已借由东海郡境,绕行潜入到了我县境内?彼辈等的就是咱们遣兵出城,去打入境寇略之贼?”
程笃想了下,说道:“不会。”
“为何不会?”
程笃说道:“前日,咱才又打探过薛县的贼众主力动静。他们现正忙着抢粮、裹挟百姓、打造军械,怎会忽然如梁公所猜,又来行此绕击之策?这是第一。第二,以我估料,渡水过来,入寇我境的这两股贼,必应是为报复我上次设伏此策而才来的!”
“是为报复而来的么?”
程笃说道:“梁公,你请想之,如果这两股贼,真的是贼众的‘诱饵’,诱饵是不是应该越诱人越好?何为‘诱人’?渡水过来的贼众人少,此即‘诱人’。贼众渡水过来的人越少,你我越敢遣兵出城去剿,对不对?可现下渡水过来之贼,多达四五百众,……梁公你适不就在担忧,以咱城内县兵,恐不足以将之剿灭么?岂有这样布置‘诱饵’的?是我断定,此两股贼必非诱饵,渡水过来,入我县境寇略,必然是只为报复我上次设伏此策!”
梁玄思之一再,不得不承认,程笃所提出之他为何断定入境的这两股贼寇,不会是刘昱部贼在用“诱敌之策”的“第一”、“第二”这两个证据,第一个证据还不是很能站得住,但第二个证据,确是无懈可击。道理就是这么道理。若这两股贼真是“诱饵”,的确是当人数越少越好。一下渡河过来四五百人,声势不小,比得上近半之县兵人数了,确然是不像“诱饵”。
可是,就算不是“诱饵”,又就算是这次的诱敌之策得以成功了,四五百人,能击败么?
梁玄仍是犹豫不决。
程笃料出了他的犹豫原因,说道:“梁公,一举把两股贼尽数歼灭,於我现有之兵力而言,是有难度。然若只是先歼灭一股,却能做到!梁公,别再犹豫了,当断则断!”
出於对程笃的信任,梁玄咬了咬牙,大起了胆子,说道:“便从程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