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甚好,万里无云。
昨天天还有点阴,如要下雨,雨到底没能下,今日云层消散,已然放晴,是个大晴天。
渡河时,遥望河面另侧,可见同时渡河的吴明曲战士所乘之船。
用了小半个时辰,曹幹曲三个屯的战士悉数渡河完毕。
集合列队之后,曹幹派人去吴明曲找吴明,知会了他一声,本曲已要进入蕃县境内。
——两曲渡过河,入到蕃县境内后,各往何处乡里扰掠?他两人昨天各自备战时,已经信使来往,商量好了。吴明曲往西边乡中扰掠,曹幹曲往东边各乡扰掠。两人约定,互相间的联系不能断,每半日,要互相派人去对方曲中,通告一下本曲的情况。这样做,是为以防他们中的某一曲,万一碰上硬茬子,抑或遭遇出城之县兵。真出现这类情况,可以及时互相援助。
望向前方。
远处的蕃县县城,黝黑可见一点。
广阔的田野,在面前展开,乡豪的坞堡、各处乡里的聚落,散於远近其间。
蕃县城能否由此攻克,自己的计策能否得用,至多两天,就可见分晓!
曹幹下令:“出发!”
……
蕃县城中。
刚过中午,接连的急报,递来县寺、县尉寺。
前数日,设伏此策功亏一篑,尽管於回到城中,在知道了计策失败的缘故,只因是一个紧张的弩手暴露了目标后,已把这个暴露目标的弩手以军法从事,砍了头了,程笃的郁闷之气,终是难消!此时,几道相继送来的急报看完,程笃的郁闷之气,似被点燃,成了大怒!
他拍案怒道:“贼子好胆!我设伏计策未成,使彼辈得多活几日,彼辈不知侥幸,却尚敢入境,再犯我民?”撩衣起身,绕过案几,自壁上取下宝剑,佩带好了,大步出堂。
陪坐堂上的几个从吏追赶出来,问他说道:“程公,何处去?”
“去县寺!我要与梁公商议,遣兵出城,剿灭寇我境之此两股贼!”
从吏面面相觑,程笃步子迈得大,已是去的远了,几人忙重追上。
一行人出了县尉寺,沿街而行。街上百姓稀少,较以往昔,可以“清冷”形容。
路过县中“市”时,市内的商贩也比往昔少了很多。鲁郡位处几州的交界处,郡中又有地方的特产,“强弩之未,矢不能穿鲁缟”,别的不讲,本郡的纺织品是早就闻名於天下,蕃县城内的商业平时是很为兴盛的。平时之兴盛,正衬托出今日之萧瑟。
程笃沿途所见,越发是激起他的怒气。
海内如今不宁,鲁郡周边贼兵群起。他和梁玄苦心造诣,不知下了多少心血,只为保本县生民,不受周边贼害之影响。心血付出了两年,一朝刘昱部贼入郡,竟是便俨有毁於一且之状!
“贼子猖獗,老夫就看汝辈能猖獗多久?”他暗自想道。
到了县寺,梁玄闻报出迎。
两人登上听事堂。
程笃开门见山,说道:“适才我接到了数道急报,梁公,你可也接到了?”
“程公说的是贼众渡水入境,掠我四乡此事吧?”
程笃说道:“正是此事!梁公,贼众可恨、可恶。上回我之计策未成,然我料之,或亦足能吓上彼辈一阵,可保我县内一段时间的安宁。不意,这才几天过去?对岸之贼众,就悍然入境,来犯我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梁公,贼之凶焰,断然不可纵容。我意当即遣兵出剿!”
“遣兵出剿?程公,不妥吧?”
程笃问道:“梁公,不妥何在?”
“急报中报言,渡水入我境之贼众,共有两股,各三二百人,合计五六百数了。我县兵现才干余,即便是尽数遣出,也不一定能将此两股贼击败,何况咱还需留兵马守城,最多能派出城去的部曲,也就是五六百人而已。以此,何能进剿此两股贼?”
程笃说道:“明面进剿,固是如梁公之忧,也许不能将此两股贼尽剿,然若用计,足然可矣!”
“计将安出?”梁玄闻程笃有计,乃又把此语问出。
程笃说道:“亦非别计,仍是我上次所用之诱贼设伏之计!”
“仍是诱贼设伏此计?”
程笃说道:“蕃县是你我之地界,论对地形之熟悉,贼众远不能与你我比;贼众掠我乡民,乡民怎会不对贼众恨之入骨?民心可用,此是民心也在你我,贼众不能与你我比。天时、地利、人心,两者已在我手,佐以诱敌之策,……梁公,这次我还亲自率队出城,胜之定也!”
“可是成功,诱贼之策已用过一次,贼众不一定会再上当吧?”
程笃说道:“计策可以再用,具体的实施办法,则可改动。”
“怎么改动?”
程笃说道:“这次诱贼,咱不再是白天诱贼,改到夜间诱贼。”
“夜间?”
程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