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状态中,埋伏的蕃县县兵趴在丘上、林中,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一点点的,总算是等到程笃等入进到了包围圈的南端,入进包围圈后,程笃等没有停留,继续往北而前;县兵们继续等,又等未久,追的最快的那股贼兵,终於追到了这里,也进入到了包围圈的南端!
依照预先的安排,这个时候,埋伏的县兵是仍不能发动的,须得等到更多的贼兵进入到了包围圈,直等到梁玄所在之西北靠北的那个丘陵上传来鼓声后,才能开始攻击。
十余只鸟,鸣叫着,从东边丘陵附近的林木上飞过。
高度的紧张,就像是火药桶,只差一个导火索,即会引爆。
这群飞鸟突然而过的动静,就是导火索。
一支弩矢,自这片林木中,激射而出。
射向刚进入到包围圈南段,——距离这片林木不远的郭赦之等。
……
“什么情况?”这弩矢射得巧,刚好落在郭赦之的脚前,郭赦之正在奔跑的势头不由为之一停,他低头看了下这支弩矢,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愕然说道。
但旋即,他就反应了过来,登时吃惊,赶忙顾向弩矢来处的那片林木,叫道:“什么情况!”
跟着他的部曲,也都看见了这支射来的弩矢。
弩矢是看到了,但为何会有弩矢?人需要反应、判断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能因此而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里有敌人的伏兵的。大多的部曲都是愕然诧异。
海贼出身的大头羊罗忠,这时也在跟从郭赦之的这些部曲中,在他海贼的生涯中,颇有中敌人埋伏的时候,他因倒是最早反应判断出来,大叫说道:“屯长,不好!贼县兵怕是有伏!”
“有伏?”郭赦之急再往那片林木处看。
……
尚未得梁玄的鼓声命令,已有县兵因为过度紧张而失手放出了弩矢,暴露了本部的目标,埋伏在这片林木中的此队蕃县县兵的队率,眼见得已至近处的这伙贼寇,——便是郭赦之等,显是因此起了惊疑,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弄不好紧随着他们就会撤走,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在没有得到梁玄的命令之情况下,被迫下令,命部曲箭矢、弩矢齐发!
……
“他娘的!果是有伏。”郭赦之惊怒骂道。
大头羊罗忠急声说道:“屯长,不能追了,赶紧撤吧!”
虽是此处有县兵的埋伏,可程笃就在前头!
是就这么放弃?还是拼上一拼?蕃县县兵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此其一;埋伏的县兵人数是多是少,现尚不知,也许不多呢?此其二。本曲和王敬曲的战士,便跟在离自己不是很远的后边,这厢接上战后,他们能迅速地支援到位,此其三。合此三点,拼上一拼,似也非是不能。
若换是个有经验的将领,这个时候,当是能够很快的作出选择和决定。
郭赦之却绝非可算是有经验的将领,——至少目前他绝非如是,起事至今,他参与的战斗是不少了,但所有的战斗他都只是听令行事,莫说他从来没有自己单独负责过方面之任,便即是在作战时,一道该如何战斗的命令,他也从来没有自己下达过,因却是他迟疑难决!
亏得离那片林木还有一定的距离,林中射出的弩矢、箭矢,尚不能射到他们,然数十箭矢、弩矢不断的射出,给人造成的压力却不小!
罗忠再次进言,焦急地说道:“屯长,别犹豫了,赶紧撤,赶紧撤吧!”
西边靠北的那个丘陵上,响起了鼓声。
——这是梁玄发现东边丘陵此处的埋伏兵马,已经开始射箭,知道已经没有再作埋伏的必要了,故此,他也只能随着东边丘陵的提前发动,而亦被迫地提前下达进攻之命令。
骑着马,快到东边靠北丘陵位置的程笃,蓦然闻得鼓声,他惊讶至极。
贼兵的大部还没有进到包围圈,怎么进战的鼓令就响起来了?
他回首而顾,刚进入包围圈南段的那股贼兵,观之最多也就三四十人,辛辛苦苦用计、设伏一场,他自己甚至甘冒命丧贼手的奇险,而若最终竟是只歼灭了数十贼,岂不白费?且更则,这数十贼如果见机得快,闻鼓声后,立即便后退撤走,那恐怕是连这数十贼也歼不了矣!
鼓声为何而起?
梁县君啊,平时咱俩交往,我观你也不似是沉不住气的人啊!
程笃惊讶过后,怒气升腾。
……
不必再犹豫了,几乎是紧跟着鼓声传入耳中,西、东三座丘陵的上边和附近的林中,接二连三,不知冒出了多少人头、旗帜,夹杂大呼、喊叫,——距离最近,亦即适才弩矢射出之处的那片林木中,也不再是只往外射弩矢、箭矢,亦有穿着蕃县县兵服色的兵士们涌出,仓促下,估摸不出人数,可总该得有个数十、近百人,远比郭赦之身边的部曲多,目睹此状,郭赦之如何还能不知该何以抉择?他惊慌下令,说道:“他娘的!老匹夫大大狡猾!快撤!”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