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快速的前进队形”。
这一条,重点在“快速”和“队形”。不是训练有素的部队,断难同时做到这两点。
分开的话,这两条,不是训练有素的部队,也都可以做到。“快速”谁不会?不就跑起来么?“队形”也不是个大问题,慢速度的行军下,马马马虎虎的也能做到。可把这两条放到一起,就唯有训练有素之部队,才能同时做到了。非是训练有素之部,一旦“快速”起来,哪里还会能有“队形”可言?必然是一跑起来,整部的部曲就会像是被赶的鸭子似的,散乱不堪。
王敬曲的部曲,就非是“训练有素”之部,他部曲在行军、尤其是进战时的样子,他身为本曲之军侯,自是最清楚不过。比起郭赦之、丁狗两屯战士此时的表现,相差甚多!
而对曹幹来说,王敬所称赞的这话,在他看来,仅是基础,没甚可自豪的。他没接王敬这话的腔,密切地观察着战场上敌我双方战士的情况,他心头忽生疑窦。
王敬见他眉头略略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曹大兄?对你曲部曲的表现,你竟还不满意?”
“王大兄,有个奇怪的事儿。”
王敬问道:“曹大兄,什么奇怪的事儿?”
“刚才我在与大兄你说话时,其实我就发现了,这支出城的蕃县县兵,肯定是已经看见了我曲渡河,却在看见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就撤退,反而是继续战斗,此已可疑。现如今,我曲两屯的部曲已接近战场,即将上阵,……王大兄,你且观之,这些蕃县的县兵居然仍是不撤?”
王敬不觉得这有多奇怪,说道:“曹大兄,这支蕃县县兵,系是蕃县县尉程笃亲率,料来当俱是蕃县县兵中的精锐,已是精锐,又见你曲渡水之部只二百多人,和他们的人数差不多,他们不占劣势,——再则,还有程笃亲自督战,因而尚敢战斗,这没啥可奇怪的吧?”
话到此处,他终於想起了另一人,问曹幹说道,“曹大兄,我路上接到从事来书,从事书中言道,调来驻守南梁水南岸的咱们部曲,共是曹大兄与吴大兄两曲。吴大兄曲而下何在?”
“吴大兄曲,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了。”
王敬问道:“吴大兄何时能渡水来到?”
“这我也就不知道了。”
吴明曲现不见踪影,也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南岸,这虽然有些削弱到救援王敬曲的义军兵力,但王敬对此,倒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他虽然是吃了鲁县的败仗,可蕃县县兵却是曹幹他们的手下败将,又亲眼看到了曹幹曲战士的精锐敢战程度,兼以追击他曲的蕃县县兵又才三二百人,所以,对於曹幹曲的部曲能不能成功地救下他的部曲、老弱这一点,他还是放心的。
……
战场上。
程笃虽有谋、勇,到底年老,他也不是以武勇取胜的人,是以他没有身在前线,他此际身处的位置,在战场的北部外围。
留下护卫他的几个亲信,看到郭赦之、丁狗两屯的战士迅速地接近战场、分兵完后、进入战场,行动最为迅速的三四股,已经开始与追击、围杀王敬曲部曲、老弱的县兵展开交战,无不紧张。程笃的确是老而弥坚,甚有勇气,可他的亲信们不见得都能如他,毕竟是才吃过败仗,城才被贼兵围攻过不久,——城被围的那三日,当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一个亲信乃急声说道:“程公,贼已入印,已经进战,是不是可以鸣金撤退了?”
程笃镇定自如,身体挺立,花白的胡须飘扬胸前。
时当下午,按后世时间,约三四点钟,已过了最热的时候,可县兵出城追击王敬曲时,却正是最热之时。一天最热的这一个多时辰里头,又是追击、又是交战,不仅出城的县兵如今个个都是如似被水洗了一般,没有亲身交战的程度,这会儿亦是汗流浃背,衣袍尽被汗水浸湿,他镇定自如到乃至尚有从容,要来汗巾,擦了擦额头汗水的份儿!
然后,他才回答这个亲信的话,说道:“渡水之贼,虽已进战,然尚未全部进入战场。咱们若此时即撤,他们还没杀上性,可能不会追赶。且莫急,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
程笃说道:“等他们上了性,收不住脚时,咱们再撤。”
年轻时,程笃尝在边地为吏,有过战场的经历,颇知“杀红了眼”此词是何意思。
他却乃是深知,当交战之后,如果一方立即便撤,另一方的将士於这时,大概率的还会能保有“理智”,不会深追,可一旦打上会儿后,特别是让敌方的将士吃到了点甜头后,敌方的将士极有可能就会理智减少,杀劲上头,——诱敌之计,唯在这个时候才有最大的实现把握。
“程公所言固是。但是程公,观眺渡水之此部贼的旗帜,赫然是面红旗,只怕即是攻我城时,攻的最凶悍的那部贼兵!这支贼兵的战力甚强,悍不畏死。从公出城追贼的县兵,才三百多人,比之渡过水来的此部贼兵,不占优势,设若有变,我等草木之躯,死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