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契,稳住。”“严契,别吓唬孩子!”
秦暝与公孙策一左一右站到前方,摁住严契的肩膀。黑衣青年默默调理呼吸,两个吐息过后先前的一切异状消失无踪,他又变回了那个寻常的痞子。
“抱歉,不是故意的。”严契声音嘶哑。他从秦芊柏手中接过打包的元宵,想拍拍女孩的脑袋,注意到那小脸上的惊恐后,又默默将手缩了回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与众人拉开距离:“秦暝,那是赤帝武学吗?”
“是。”秦暝说,“但赤帝皇族不止一人……”
严契没再听,“赤子敬去哪了。”
公孙策眯起眼睛:“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赤子敬去哪了!”严契暴喝,声如惊雷。
秦芊柏吓得捂起耳朵,公孙策护在女孩身前,平静地答道:“他去了天上的皇宫。”
刹那间黑衣的青年消失不见,随后压抑了极久的喘息声响起。刘忠武几乎瘫倒在地,司徒弈的面色比先前更白,秦暝盯着那张未散去的人脸。
秦芊柏揪着公孙策的衣角,声音微微发颤:“严契他……怎么了……”
公孙策摸摸她的脑袋。
“别怕,你严叔叔心情不好。”他轻声说,“他是个没长大的小孩,有不高兴的就要发疯。却不知道其他人的心情也一样糟糕。”
·
月球,太清宫。
赤子敬急匆匆地从传送阵法中走出,他来得太急了,甚至还穿着外出游玩的衣服。可宫内主管礼教的夫子不敢拦太子殿下,这个孩子的视线像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简直和他暴怒时的父亲一模一样,让人感到畏惧。
赤子敬也没工夫管那些狗屁夫子,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比一切都要重要。他像一阵狂风般掠过漆黑的宫殿,整座宫内的烛火都因他的到来而疯狂地抖动。只数秒赤子敬就来到了御座之下,他压抑着的低吼声震得大地震动:“爹!给我醒来!!”
御座上的男人没带冠冕,没穿朝服,只穿着一身练功服般的黑衣,在权力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睁开眼睛,双瞳像是阴沉的夜。
“子敬,这是什么打扮。”皇帝说,“你就穿成这样来见爹吗?”
赤子敬将一张无面人的面具狠狠摔在地上:“别管衣服了,你看看这个啊!”
那面具摔在地上,口部自然活动着,将先前严契等人听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御座上的皇帝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直到所有的录音播放完毕。
“哦,这便是你给爹的节日礼物了?”他说,“可你是要用这东西表达什么了?”
赤子敬怔怔地看着静如深渊的父亲,一时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脸因血气上涌而变得通红,努力压抑着的震惊与狂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爹,你还有闲心开玩笑?你他妈的是疯魔了吗?!我是要问你这是不是真的啊!”他急促地呼吸着,“我是要问你这场战争是否是你在幕后一手推动啊,爹!”
少年的怒吼声在大殿中回荡,一声声似是远方的雷音回响。御座上的男人回应时的声音与先前没有丝毫不同。
“子敬,你便问了一个不该有的低劣问题。你今年已十一岁了,以你的天资和你的刻苦,你就该能从这声音中听出爹的武道,确认爹的身份……既已知晓结果,你就不该再明知故问。这说明你不信自己的智慧与判断,你以为自己是一个蠢货。
而如果你无法靠自己确认真伪,那就说明你近期落下了修行。你还主动让爹知晓你的懒惰,这岂不是更蠢吗?”
他扫了儿子一眼,淡淡地说:“爹不介意给你一个无用的回答,这是两年之前的录音,是爹亲口所说。现在你知晓了答案,下个月你的功课便要加倍了。”
赤子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驱使他来到此处的怒气,惊愕与不解,像是被皇帝生生从身体里抽出了,连带着他的力量也一并离开了躯体。他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连连称是。
“是了,爹,你说得对。我该要信自己才是。日后我会加紧修行……我……我一定……”他猛得抬起头来,“现在是说这些屁话的时候吗!爹你究竟在搅什么了!”
“你想说什么?”重霄皇帝说。
“我们在说秘密战争的事情。在说他杀人和流血的事啊!”赤子敬声嘶力竭,“这场仗打了快要十年了。不知道几千几万人在边境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间接直接地因为战争受苦,到现在世界各地还有为战争而出现的疯狂计划在执行着。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要保家卫国的啊!结果这一切是你在背后主导的……秘密战争是一场可耻的交易?你眼中的打仗是游戏吗?你以为自己是游戏里的大魔王吗?”
赤子敬激动地挥动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