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这样游手好闲,莫不是在抵抗吾等?”消失了几天的面具女郎一出现,就嘲讽了他的不作为。
“果然,人人都想吃白饭,人人都恨吃白饭的!”
杨温农从头上拿开斗笠,反手将钓杆扛上肩,抑扬顿挫的慨叹。
“在下不过是略有自知之明,想着不给诸位添麻烦,故而自己寻些事情打发时光,竟不想惹人不快哩!”
“杨先生未免看低了自己。”面具女郎通过接触,已经机智的掌握了和这人对话的方式,以免一个不注意就气到了自己,“以先生之才能,若真意投靠,还怕无有用武之地?”
“那不真意投靠也不成啊!在下不过一只栖于树上的鸟雀,既无长翅、也无志气,不过偏安一隅谋个生计,哪想到尊上一言不合就砍树,而今旁人家的树都叫尊上砍了,唯一能安身之树木都是尊上栽的,在下不投靠,还能怎样呢?”
杨温农将手一摊,表示:“尊上若是信任,让在下前去劝降盛巡抚也不是不可。”
“呔!我看你是想趁机逃跑吧!”面具女郎尚未说话,一旁的蒙面侍从就忍不住出声呵斥。
“呐,您瞧见咯?!”杨温农朝面具女郎耸耸肩,“在下于岛上诸位眼里依旧无有信任可言,在下为求残喘都投靠了过来,自然想要活得长久,那自然要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之原则哩……啊,当然,若是尊上有任务安排,只要没超过在下能力,在下还是乐意效劳的。”
“哼……”蒙面侍从待要再喝,却感到了面具女郎投来的视线,顿时闭了嘴。
“杨先生若真这样想,却也不算错过,只是离岛劝降之事莫提了,你那位同僚没有招降的必要了。”
面具女郎语调平稳,情绪毫不外露。
不过,杨温农却从言语里,听出了不容置疑之意。
嗯,不让反对就不让吧,以他现在这有限的自由来看,他想反对也没实力啊!
要说吧,面具女郎这边儿的人,都挺有意思的,他们不喜欢受人质疑,可当面前人毫不犹豫地接受安排,她们却又觉得很不痛快。
就像现在,杨温农的随遇而安、无限配合,就让面具女郎不大高兴。
“杨先生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才好,毕竟小岛孤立在这茫茫海洋之间,所需吃喝穿用,皆需从外运来,故而哪怕在陆地上不值一提之物,在这座岛上也是难得。”
面具女郎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里的警告意味,已不需要让人翻译了。
“尊上这是让在下要不就自己找事做,要不就给海里的大鱼找事做啊!”
杨温农无奈的挠挠头,几乎没有犹豫,就在“做事和扔进海里喂鱼”之间,选择了前者。
“在下本事不多,唯有自幼苦读掌握到的知识还算有价值,若是尊上不嫌弃,那在下给咱们的后备力量补补课,教导他们读书识字也好、提高他们的学识修养也行,只要尊上又要求,在下可以有针对的定制教学计划。”
杨温农像是打定主意不掺合太多,坚定的想当个教书先生。
他这样怯懦、投机、狡猾,倒是无意间符合了面具女郎这边儿人马对户部官员的印象。
“教书?也不是不行哦。”面具女郎微微一笑。
杨温农只觉脊梁发凉,不等多想就感觉一阵晕眩。
待再次清醒,他已经换了地方。
杨温农眯着眼努力适应强烈的光线。
目之所及,是一群追逐打闹肆意玩笑的顽童,仔细分辨,耳畔似乎能听到更远处那淘浪和礁石的对战争闹。
这是换地儿了?
“杨先生感觉如何啊?”面具女郎的言语声忽而从身后传来。
杨温农从草地上站起,随意的用宽大的袍袖拍打着衣服上的杂草:“尊上未免太客气了些,在下其实并不晕船,何苦劳烦人抬来抬去?况还错过一路美景!未免忒可惜了。”
“看来杨先生适应的不错。”面具女郎依旧不搭理他的闲话,自顾自地指着满场跑闹的、岁数不等的稚童,袍袖一挥,颇豪迈地说,“杨先生且定睛瞧去,这群孩童就是您的学生。”
“在下虽说眼拙,却也看出来了。”杨温农嘟哝着点点头,直问说,“不知您对在下教学内容和进度和有何要求?”
“杨先生寻那有些天赋的,按着社学教导就是,剩余的,只叫他们认些字也就是了。”面具女郎随意的话,让杨温农眯了眯眼。
“杨先生暂时就于此发热吧!待到藏宝岛有了踪迹,届时,自有您才华施展之地。”
面具女郎在临走之前,颇有深意地看了杨温农一眼。
听懂了的杨温农,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这里很不错啊,若是尊上寻到那藏宝岛,在下却想倚着功劳换个清闲!”
“杨先生高兴就好。”
面具女郎不以为意,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