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不该这时过来的。”双手将琴弦余声按于掌中,鸿安长公主甄泉叹了口气,缓缓回顾身后。
却见岑太妃不以为意的走向一旁落座。
“大长公主不是盼着老身前来?”
甄泉双指捻着琴弦,不赞成的态度,像要漫出眼眸:“本宫手下侍卫大老远就瞧见随太妃踪迹而来的虫子。”
“哦?!呵呵,这夏日炎炎有些虫豸也是常事。”岑太妃轻笑着,反问,“更何况,老身不认为和大长公主的见面是不可为外人道的。”
“太妃可真是能说会辩,着实令鸿安自愧不及。”甄泉哼了哼,看着奉茶侍女离开,不禁好奇询问,“只不知太妃进宫究竟作了甚么,竟然引得咱们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勃然大怒?”
听她有此一问,岑太妃却不觉诧异,依旧笑得温和:“没想到宫中之事还是瞒不过大长公主啊!”
“要说消息灵通,本宫怕是比不过太妃您呢!”甄泉也不揪着岑太妃和宫里的事儿不放,而是问出了之前的疑惑,“本宫谋划筹算辛苦,也不过是为了和儿孙重聚;却不知太妃您要什么?”
“老身之前说过,只要一份安稳!”岑太妃对着甄泉眼眸,认真的说,“此言,老身早已说过数遍,只可惜大长公主推己及人,不肯信任!”
“安稳?”甄泉收回视线,眺向皇城方向,“陷于漩涡中的人想要安稳,可不容易啊!”
岑太妃也挪开视线,眺向相反的地方:“无欲无求自然安稳。”
“无欲无求?”甄泉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不由笑出声,半晌之后,才颇为嘲讽的轻启双唇,“鸿……本宫活了大半生,自知事起就无欲无求,想要的,不过是一生安稳罢了,可您瞧,本宫安稳了吗?”
“大长公主哪里就不安稳了呢?虽说初定婚约就失了未婚夫,可太子妃的位置却牢不可破;婚后虽只得一女,和太子感情平淡无波,可太子倒台也没影响您们母女的生活;小半生走来,三代帝王关照有加,怎么就不是安稳?”
“若这样说,太妃岂不是更安稳?半生走来既有承元皇帝宽待,又有孝和文太后关照,而今退居王府,清静自得之极,您何必掺合这趟浑水?”甄泉冷笑着翻了脸,“既这样,您和本宫何必商量筹谋?不若各回各家,等着皇上留情,把咱两家各自的后人放归好了!”
岑太妃见她言语不逊也不生气,稳稳地待她说完,才言:“可真是个好主意哩!只可惜,您有个不省心的女儿,而老身也有两个不安分的孙儿,若是谋算不当,只怕还不若不放,也好过以后作出波及子孙之事。”
“太妃倒是想得周全。”甄泉面容稍缓,低头轻抚丝弦,“前陈甄氏不曾对不起大楚姜氏,虽说姜楚皇室不曾断了甄氏香火,可甄氏一姓也该传续下去,本宫不久之前已经给皇上地上奏本……希望醒儿一脉可以改回甄姓,记名于前陈皇室宗牒,传她外祖香火,便是本宫以后久眠,也对得起父皇母后了。”
“……”岑太妃袖下双手微微一颤,面儿上却是不显,只说了句,“公主倒是擅于解锁……也好,老身盼着公主遂意。”
“本宫暂时有了出路,却不知太妃要怎么解开难题。”甄泉说话间,打开琴桌抽屉,取出一方令牌,隔着锦帕将其递给了岑太妃。
“虽说离开大楚是个好办法,只是陈氏姜氏累世居于京畿,到底故土难离,本宫只怕是要辜负太妃美意了。若是陛下应了本宫的请求,本宫就带着醒儿和她子女回到甄氏祖地安居。倒是您,若有机会将两个孙儿带出,就安排他们离开这中原大地,远渡过海吧!”
岑太妃看着眼前熟悉的令牌,眼皮抖了抖,利落地接了过来。
“是个好主意。”岑太妃不客气地提了个请求,“皇上为人宽厚慈爱,拘禁宗室不过是为子女计,长公主有次两全之计,想来皇上定能应允。只可怜了静王府二子,因着永平公主退出,只怕要面对更大的风暴了……只盼大长公主届时能帮老身美言几句。”
“这却不是难事,随手之劳罢了。”甄泉应得痛快。
岑太妃感激地看着她:“前陈甄氏祖先最早定居齐州,大长公主要是带着永平公主和子嗣回到那里……于那里的百姓而言也是好事,前齐归楚那么久了,前齐旧俗的影响至今未泯,若是大长公主和永平公主能引导一二有所成就,待昭德公主长成,说不得甄氏一脉又能回到京师,为女皇重用。”
她此番提议,像是提前给了甄泉相助的报酬。
却让甄泉升起的怀疑减了些许。
“太妃建议大善,他时若是皇上许了本宫离京,本宫也会请奏皇上,让朗氏及其二子顺路护送本宫离京……想来皇上对于他们以大楚皇室之名出海开拓疆域是乐见其成的。”
……
“卫一,阿稚找到了没有?”回到长公主府,甄泉看着承元皇帝给她的侍卫长,沉声询问。
卫一摇摇头:“属下手里的线索直指奴儿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