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席在这里,三位副指挥几位龙头也在,众人愈发无话可说,只早早吃了饭,闲聊了几句,就进了大殿。
入得殿中,众人也不着急入座,只是或站或立,闲聊了起来,又等了一会,殿内就因为太阳进一步高升与人多燥热起来,而众人只是不觉……但很快,随着一股明显的寒冰真气莫名从大殿青砖中逸出,殿内温度降下,众人终于不敢怠慢,纷纷按照以往惯例落座。
果然,须臾,甲士开始入内环列,文书、参军们也开始入内在偏侧铺陈笔墨,这时候,张行张首席终于带着几位龙头、大行台副指挥、总管从侧门转入了。
这一次,居然还是欧阳问来做主持:
“诸位,这一次是因为战事发展太快,临时召开的帮务大会。
“按照上次修订的帮规,位于前线的头领多于总数三成时,计点会议时减去三成头领人数再做计较……如今李定李龙头引兵在北地,王叔勇王大头领以下十九人随从;杜破阵杜龙头引兵在江北,辅伯石傅大头领以下九人随从;再加上原本在北地、晋北执勤的黄平、尉迟融等五位头领,确系超过三成头领数量。
“而去年年底在这里的上次大会后,全帮头领增员至一百零一人,减去三成,当以七十一人来计,如今实际到达六十三人,大头领以上到二十四人,龙头、副指挥以上到十人,首席本人到场,符合帮规,即刻召开会议。”
凉爽的大殿内,众人齐齐呼了一口气热气出去。
“按照惯例,先做人事增补,齐泽、高士省两位头领战前便战署,此番战斗有功,如今随从李定李龙头在北,当即刻转正……六十三手,全员通过!”
“又有封常、许敬祖两位文书,张首席案,封常资历深厚,功勋充足,许敬祖聪明可靠,立有殊勋,当加头领。”
众人有些措手不及,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在降人入列前,给这两位在帮内挺有名的文书一个说法,不然就有些尴尬了。
一念至此,大家倒也没有落这两位面子的意思,足足五十六手……倒是封常,原本患得患失之中猝然得了座位,仓促落座之余却是连被许敬祖正式追上都顾不得想了……只是觉得可以从此不再忧心生死了。
欧阳问目送这位昔日同僚入内,晓得帮里平日说的江都五文书,也就是他欧阳问自己、萧余、虞常南、封常、许敬祖如今齐全,也有几分感慨,只是面色不变,继续捧着文书来做流程:
“大行台副指挥领帮务部总管雄伯南议,以河间大营弃兵举地来降,按照之前全军通议,补大头领两位、头领八位,俱出自河间大营议和条款,大头领为高湛、王长和两员,八位头领为王长谐、张世让、王瑜、薛万成、薛万年、薛万全、慕容正则、孔德继……五十五手,过,请十位头领入座。”
此言既出,等在外面的十个河间降人便一起起身,只在高湛的带领下先与张行等人行礼,又与左右头领行礼,这才分成大小头领,依次入座。
平心而论,这个名单属于顺理成章中的顺理成章,除了一个薛万全原本喊着要给他爹守孝,结果只守了三个月,眼瞅着黜龙帮非但打下了整个河北,连北地都一枪攮到了头,又忙不迭凑过来,显得有些可笑外,其余都是经过这几个月仔细讨论的,都是河间大营里的头目人物,照理说,应该不会让人起什么多余心思了。
但实际上,眼瞅着这几人走下来,整个殿中还是忍不住漫漫唏嘘之态。
有的人是感慨,当日黜龙帮于冬日来到受了两年兵灾的河北,彼时遍地寸草不生,然后河间大营和整个河北的大魏地方势力一起当面压来,彼时真有些红山压顶之态……然而,如今来看呢?
曹善成死了,张世遇死了,薛万弼死了,郭士平死了,钱唐降了,陈斌降了,王伏贝降了,李定降了,冯无佚降了,窦丕死了,薛常雄死了,高湛降了,慕容正言残了,窦濡跑了,崔傥也跑了。
包括自己这边,高士通降了,留了下来;孙宣致降了,又战死了,连当年帮里二号人物李枢都跑了,反倒是窦立德那批高鸡泊里吃水草的人如今立定了身姿。
就连这邺城行宫里的树都又绿了。
真真有一种大浪淘沙尽归海的感觉。
不是没有别的心思,一开始就有人想,河间大营的这十个人,除去三个薛氏子弟,其余七人全都是陈斌的同僚,天然就会归于这一边;还有人想,最后这批人,居然大部分是大族出身,黜龙帮便是义军起势,最终还是要靠这些人来治理天下的;当然,肯定也有人想起了死在之前几战中的亲友,心中难免有些愤愤。
但所有的心思,都渐渐被这种时势轮转无常之感给淹没。
回到眼前,新入列的降人头领,天然就会随着张首席的意向举手,而接下来,又有幽州十二位头领入列,总数达到八十六人,考虑到张行本人的威望和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