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巨大空旷,仿佛不似人能居,远远望去,灯火之下,只有一处祭祀地点和一些石桌石椅。
“这就是俗名说的神仙洞。”蓝大温稍作介绍。“是至尊老爷修行立志的地方,当初就是在这里汇集了数百豪杰,建立了荡魔卫,决意荡平天下魔物;也是从这里屡次发兵南下,试图为人族争得天下气运;当然也是在这里证了至尊之位……不过,咱们今日不去这里,得先去见大司命。”
张行点点头,众人再度启程,却是从黑帝观一侧上了一处石头长廊,越过长廊,就有一座与中原无二的建筑,乃是外面一个院子,中间一个大堂,两侧两排公房。
大司命本人就在这里面日常办公,处理七卫乃至于整个北地各类事宜。
张行依旧坦荡,结果临到这个院子门前,却又驻足……他当然不是怯场,而是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面熟之人。
“你不是李十二郎的妹妹吗?”张行驻足在门前,看向了石门前肃立的一名戎装女子。
“张首席好记性。”那女侍,也就是李清洲了,扶着腰中直刀冷冷来顾。“竟然还记得我们兄妹。”
“真是时也命也。”张行一声叹气。“我以为天下纷乱,不会有这种万里之外恩仇相逢的戏码……”
“张首席不必顾虑。”李清洲依然扶刀,语气却幽幽起来。“兄长送我来北地避祸前就有言语,要我斩断中原故事……”
“我可没见你斩断。”张行看着对方握刀之手,不由叹气,他是真心有些可惜。
“张首席误会了。”李清州再度握紧直刀。“我扶此刀不是为了中原故事,而是为了北地恩义……我如今乃是陆夫人之武令官,自然要做谨慎护卫。”
张行点点头,然后越过身侧陆夫人的亲爹陆惇,去看刚刚来接自己的蓝大温:“蓝司命,我以天下之任,孤身千里至此,是为了跟大司命还有诸位司命共论北地之将来,这陆夫人何至于此呀?”
蓝大温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陆惇,不由捻须笑道:“那谁知道,说不定是来探亲的,陆夫人不光是出身黑松卫,她舅舅就是黑水卫的……张首席,咱们总管不了人家走亲戚吧?”
张行也笑:“说得好,天大地大,如何管的了人家?”
说完,便昂首踏进去了,身后贾越、秦宝不顾风尘仆仆,各自引众随行,二十余骑行列入内,倒是让三位司命愣了一下,方才赶紧跟上。
张行一马当先,入得门内,进入大堂,却见里面石桌石椅横列,远端一名披着黑氅的黑胖黑衣老者正在皱着眉头来比对一堆表格,石桌侧面隔着四五个空位的地方,一名四十余岁的布衣妇人端坐不动,手里还拽着一个十来岁的锦衣孩童。
若非女子面容光彩照人,说不得已经有宗师之能,张行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替贵人照看孩子的仆妇呢。
“你来了。”黑胖老者待张行走到石桌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好像见到熟人一般。“先坐,我对对今年羊羔皮的账目,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我来吧!”张行径直越过那布衣妇人,来到黑胖老者身侧,将桌上表格拿起来扫了一眼,便直接吩咐。“大司命这把年纪,庶务早该交给我们年轻人才对……许敬祖?”
许敬祖原本小心翼翼,正想着领着文书们站到什么地方去,此时闻言一个激灵,飞也似的跑过去,替大司命去计算羊羔皮了。
黑胖老者,也就是天下仅存几位大宗师之一了,也顺势将眼前文书表格一并推了出去,然后摇头来笑:“这些新东西好是好,可对我却不好,以前根本算不及的,也就算了,现在有了这些,勉强还能算,就不得不算。”
张行直接坐在对方身旁,握住这位实际上初次见面的大宗师之手,然后昂然来言:“所以说,这些庶务应该交给年轻人来做……大司命,我此行只有一个目的,请你将荡魔七卫及所有附属战团、货栈、港口、山林尽数托付给我。”
这个时候,陆夫人刚要起身与自己父亲见礼,三位司命,秦宝、贾越,都未落座,许敬祖更是捧着一堆文书到边上小桌,只看了一个“四百八十三张羊羔皮”,便心下一颤,与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起来。
自己只是劝这位首席喜怒形于色,没劝他单刀直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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