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之上,真龙在挪动肢体,每动一下,山谷内便字面意义上的地动山摇……山石滚落,岩壁坍塌。
但还是无人在意,因为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火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
张行死死盯住了这只眼睛,或许只是错觉,他感觉双方在凌空对视。
就在张行身侧,贾越毫不犹豫拔出了自己的直刀,秦宝来不及去寻武器,即刻拔出了靴子处的金锥,黑延迟疑片刻,也拔出了自己的直刀,三人将张行夹住,一起来看头顶。
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行觉得头顶的真龙似乎在迟疑什么,然后忽然间,不晓得谷中哪里卷来一股暖流,似乎是受此刺激,吞风君猛地腾空而起,直直向北去了。
众人目送真龙消失,却因为前车之鉴,许久不动,一直到一个帐篷被烧干净,方才渐渐活动开来。
“救人,救火,疏通道路,检查物资,继续准备晚炊。”张行下达的命令极为简短。
忙了好一通,才安生下来,但气氛却有些怪异……大家纷纷议论之前的真龙,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的。
而张行几人,也都各自无话。
过了片刻,许敬祖端来一碗羊肉汤,亲自奉给张行后,却又立在一旁,小心来问:“首席,那吞风君至此,明显是有针对……莫不是来看首席你的?”
此言一出,周围人无论是随行黜龙帮精英还是白狼卫骑士,俱皆来看,躺在地上的伤员都好奇抬头。
“或许吧。”张行端着汤碗正色来答。“但说不定也是来看贾头领的,我们俩都是黑帝爷点选。”
“原来如此。”许敬祖状若恍然。
“我可没法转用其他真气。”贾越咕哝了一声,却无人在意。
“如此说来,那吞风君只是好奇了?”许敬祖继续来问。
“或许。”张行不以为意道。“或许是存了恶意,想要吞杀我们,但是这谷底不是至尊允祂的地盘,不敢下来;又或许是善意,晓得两个至尊点选在此,单纯来打个招呼……但那又如何?于真龙而言,无论善恶,一动而已,凡人便要遭如此大祸,无论如何都是受不起的。”
许敬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话术,是准备用来安抚人心的,此时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倒是张行,此时完全喜怒形于色了:“要我说,这吞风君于北地,乃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咱们若存了并吞北地的心思,便也要有处理吞风君的准备……只不过,并吞北地需要多方下手,对付吞风君也要做好多般准备,或战或驱或和,都要看具体走向,但必须料事从宽,切不可存侥幸之心。”
许敬祖连连应声,心中却已经醒悟,这首席刚刚受了那真龙威迫,已经存了杀机。
但出乎意料,荡魔卫的人居然没有太多反应。
一夜翻覆,第二天一早,众人便立即上路,并被迫沿途清理葫芦口内的落石与塌方。而很明显因为昨夜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人,一开始是数人数十人的战团巡逻队伍、附近牧民,上午时分,则遇到了一支两百余骑来自于白练城的队伍。
有黑延这位在北地数得上号的人在,在他的指挥下,双方相向动手,一下午就打通道路,黜龙帮一行人也穿越了葫芦口,正式抵达北地三区的东部丘陵地区。
此时,身后宇文万筹的人也追过葫芦口,张行等人就势将伤员托付,然后径直换马离去,到了这个时候白练城的人方才晓得,之前黑司命亲自护送的人,竟然是如今的河北之主,天下前三的雄主。
惊愕之下,也不敢做什么反应,只能匆匆折回白练城以做汇报。
另一边,张行等人既出葫芦口,便顺着东部丘陵地区的核心大道一路疾驰,昼夜交替,一意前行,越白河,翻赤岭,中间婉拒了来迎的黑松卫大部队,三日后便进入黑松卫那标志性的巨大黑松林,在这里汇集了黑松卫的司命陆惇,也就是陆夫人亲父后继续北上,终于在第五日见到了蜿蜒曲折却又波涛汹涌的黑水河。
众人就此改道,逆流而上,往大兴山北段长白山下而去,又过了五日,便抵达黑水卫。来到此处,北三卫中另一家司命蓝大温也已经在得到讯息后抵达,便亲自出城池来迎。
这么算来,这黑水卫中已经有一位大司命,三位司命在了。
这就很像是认真讨论事情的样子。
于是张行就跟随这些人绕过足堪称之为大城的黑水卫山下临河之城,登到石山上,入了石门,转入一处山谷,却见到与下方临河木石大城截然不同,山上各处都是石头,许多建筑都是在石山上用真气划出来的,镶嵌其中。
而最惹人注目的,赫然是这座石城四面,密密麻麻,皆为文字图画的石刻。
稍作停留,三位司命继续引路,张行也随之而去,乃是入了山谷,转到内部深处一座并不是很大的黑帝观前,众人此时才发现,观后赫然是一处巨大之石洞,而且明显是天然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