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轻身而来,以示忠忱,还是示威?”张行依旧冷冷。
李定没有吭声。
“李四。”张行盯着对方叹气道。“就这,你还嫌我话多?真到了你领大军在外我在内的时候,怎么办?我能保证压住里面,你能保证压住外面吗?”
李定愈发尴尬。
张行却根本不放过对方,反而摇头:“其实这样还好,真要是咱俩反过来,你自己起了一方势力,又非得领兵远征,我是给你留后镇守的,只怕你在前线呆着呆着就觉得我要造反,回身砍了我!”
“我如何砍的动你?”李定终于气闷开口。“真有那个局面,怕是要上上下下一起给你披上一件龙袍,反过来对我替天行道了。”
张行摇头不止,然后肃然以对:“李四郎,我跟你说清楚,不要把这种事情不当回事,你既入了黜龙帮,我自然会按照咱们东都悠游时的言语,给你统兵一方,远征万里的机会,但你也要自己拿捏的住!你须知道,军事讲人情会出大乱子,但政治上不讲人情,却反而会出大乱子,跟帮里核心人物有一个好的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好的政治举措。”
李定低头许久,却似乎还是不服气:“那要处置王臣愕吗?”
“处置他干吗?”张行不以为然道。“这种人还能少吗?去了一个再冒出来一个,你到时候说不得又觉得自己对了呢!只自己把持住便是。”
“你要真处置他,我反而不能答应的。”李定叹了口气。“不然我如何在军中立足?”
“我既要用你清廓万里,如何会让你无法立足?”张行再度看向对方,表情中全是一言难尽。“你能不能分得清好赖?!”
倒是李定,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免有些尴尬,乃至于扭头躲闪起来。
就这样,二人继续在城头上站了下去,目送城内出殡城外安葬,折腾了许久方才离去。
翌日,张行、李定扔下进军幽州的兵马,只与牛河一起,带贾越一营与秦宝踏白骑北上,行至螺山稍待,又过两日,李定此次所督十一营兵马中前锋刘黑榥营便已经抵达,而且按照军令径直越过螺山,进入安乐郡。
四月初五,徐世英所督六营兵马也抵达幽州城下,就势屯驻,白有思也回信,将马上轻身北上。
张行、李定闻得消息,不再犹豫,立即越过螺山,进入安乐,并于四月初八,来到别名掷刀岭的燕山北麓通道跟前,而黜龙军在此地已经猬集了近十四个营,刘黑榥、侯君束更是早早越过了掷刀岭,正式进入北地。
也就是此时,有客自北面来。
“黑司命,如何来的这般慢?”山谷军营的大门口,张行见到来人,远远便笑。
配着直刀、挂着白狼尾的黑延也远远翻身下马来笑:“老夫还想问呢,张首席怎么这般快?”
双方笑了一笑,各自上前问候、寒暄,倒是都没有急着说眼下的利害干系,只是一边往营中去一边做叙旧,张行这边说了河北进展过快的事情,黑延那边着重问了落龙滩刺龙之事,然后也说了他们的事情。
原来,北地春日来的晚,三月间正是黑帝爷大祭和春耕的时候,黑延等人也去了黑水做祭典,也与大司命那边讨论了夏季与黜龙帮来夹击幽州的时候,结果没成想黜龙帮居然直接打到北地了。
归根到底,就是黜龙帮打的太快了。
“这是证位成龙了。”来到营中,只在军帐外面牵了凳子落座的黑延幽幽叹道。“势不可当,势不可当。”
坐在对面的张行也笑:“想要黜龙,总得先有真龙的本事。”
黑延点点头,却没有继续闲聊下去,而是有些沉思之态,似乎是在筹措语句,旁边围拢的黜龙帮精英与对面随同而来的白狼卫诸人,也都有些紧张起来。
“黑司命。”张行面色如常,主动来问。“我有件事情稍显好奇……之前两年,就听说白狼卫与柳城打起来了,这两年陆夫人也把八公中的北四公给整饬的差不多了,可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取下柳城,而陆夫人也没有取下北面那几个卫呢?”
“这个就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了。”黑延被打断思路,苦笑一声。“是有些相互忌惮,不好出全力坏了古早规矩的意思,但北地冬日长一些,打起仗来束手束脚也是有的,包括柳城这里,我们之前不是没动过心思把柳城打下来,可之前柳城背靠着幽州我们不好下手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
“至于陆夫人那里的事情,怕是张首席要去北面黑水走一遭问问大司命了。”
“一定要去的。”张行正色应声。“实际上,我准备让李定李龙头来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