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万年的带领下,河间城内的部队也开始出城向北去;
早已经等在滹沱河畔的窦濡更是都督本部作为先锋开始渡河。
与此同时,并不知道河间大营已经完全动起来的张行张首席则进入到了理论上算是河间军投射范围内的高阳城,这里有一件事情,或者说是一个人,一个只有他能决断处置的人,正在等他。
魏文达全身狼藉,甲胄被剥,左臂全是血,右腿也折,肩窝上还有两个血窟窿,此时被三位宗师团团围住,身上甚至还有一条绿色的真气“藤蔓”将他牢牢捆缚……相比较之前被杀的齐红山,却还有一把椅子让他来坐,精神也没有太萎靡。
当此形状,被人簇拥着走进院子里的张行张首席却并没有着急来做劝降,反而来问马围:“部队夜间就有些乱了,现在可有重新布置?”
“没有多少新布置。”马围有一说一。“只徐副指挥遣了张公慎头领所领的营、张十娘大头领代领的李龙头直属营,一起去了南面滹沱河方向监视河间……不过军情还是有变化的,四更时,赵八柱连夜从博野突围,被埋伏在城北的单龙头率部阻击,军报上说赵八柱几乎是单骑负伤而走,博野城已经落袋,单龙头留下丁头领守城、控制俘虏,其余三营已经随他兼程而来了。”
张行点点头,不置可否。
倒是李定有些蹙眉:“为何还要留一个主力营守城?这个局面,守不守城有什么用?正该全都押上来才对!”
“单龙头行军打仗自然是不错的,但不知为何,战术和战略总是不搭。”徐世英也笑了。“战术上他是勇猛激烈,战略上又偏稳当。”
李定愈发蹙眉:“徐大郎倒是表里如一,可全都谨慎过了头……我刚刚便想问,这个时候让张公慎和我的那个营去滹沱河什么意思?真有必要?若是薛常雄渡河过来的部众是两个营能挡住的,那管他作甚?这个时候,所有兵马都该往北压,狠狠咬死幽州军而已!”
徐世英沉默了片刻,倒是唾面自干,立即点头:“他们应该没走远,我现在传令,让他们速速北上,纳入徐师仁大头领的指挥。”
马围立即示意文书起草军令。
张行默不作声,一直等到军令写好,马围、徐世英依次用了印鉴,遣了人出去,方才缓缓开口:“其实,徐副指挥是想爱护张公慎头领,只是毕竟大军团作战,又是这种什么都不顾的追击战,倒也不必。”
周围人这才颔首。
而张行也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认真来听这小小插曲的魏文达身上:“魏将军,久仰大名。”
魏文达抬起头起来,看着对方,也只能点点头:“我这里也是久仰大名。”
语气倒还妥当。
“魏将军,你也看到了,局势就是这个局势,天王该说的恐怕也都说了,所以咱们相互都痛快一些,我先说几句话,你再给答复,都不矫情,如何?”张行点点头,便接着来问。
“请讲。”魏文达一声叹气。
“其一,你若降,自然是大头领,继续领兵,来大行台也行,或者幽州再起个行台,你也适合做副指挥。”张行言之凿凿,俨然来的路上已经思虑充足。“其二,你若降,只是你一人之降,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换句话说,幽州上下谁的生死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求情,让我们难办,我们也不会因为你的求情就网开一面,弃置律法的。”
话到这里,不止是魏文达明显一愣,院中许多人都有些惊讶,雄伯南更是有些紧张起来。
“你觉得如何?”张行话到这里,直接催促。“降还是不降?”
魏文达似乎是没从对方那个第二条回过神来,一时没有直接回答。
而也就是迟疑片刻,其人将要开口时,张首席复又打断了对方:“魏将军且等一下,我刚刚还在犹疑要不要跟你说一个事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慢入城吗?”
“我如何晓得?”魏文达语气已经不善了。
“我在看蚂蚁。”张行言辞诚恳。
雄伯南忍不住想插嘴,却硬生生咽下,而白有思、牛河两位则与李定一样,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张行,只徐大郎面无表情,马围丝毫不关心。
“张首席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狼狈而逃的幽州人就好像你脚下的蚂蚁,无足轻重,可以随意拿捏了?”魏文达终于大怒。
“是如此,也非是如此。”张行幽幽一叹,看着对方认真解释。“我一开始的确是觉得这一仗太轻松,幽州军、河间军真若是蚂蚁;但转念一想,我若视幽州军、河间军为蚂蚁,三辉四御在天上看着,会不会也觉得我跟黜龙军是蚂蚁呢?
“魏将军,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是宗师也好,我是首席也罢,都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不去赶路,就不能到地方;不去做事,就不能成业绩。
“魏将军,黜龙帮里有人亲身经历过大宗师之死,虽与常人稍异,可也是如灯灭,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