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不作为。”铁子成同样言辞恳切。“咱们这张网就不怕会被黜龙军拆了吗?眼下这个军心,就算是渡河,怕也是一哄而散吧?而且到时候只要与黜龙帮交了刀兵,大头领、头领的待遇没了倒也罢,怕只怕黜龙帮律令十一抽杀下来,兄弟们未必会恨黜龙帮,也寻不到薛常雄来恨,反而只会恨咱们!叔父只考虑姓薛的与你知遇之恩,不管袍泽之情、同乡之谊吗?”
高湛终于动容,方欲说些什么,忽然一愣,却是立即下了将台,往中军辕门而去。
铁子成也肃然起来,然后立即扶刀跟上,因为早晨明晃晃的阳光下他亲眼看到数骑直直从东南侧往中军这里驰来,而且沿途辕门哨位皆没有阻挡。
片刻后,薛常雄打马来到中军辕门,却并不下马,但也制止了高湛的进一步行礼:“高将军,为何西大营还不启动?”
高湛立在马下,低头束手相对:“不瞒总管,之前上下都以为是要降服黜龙帮,今日忽然又下令要反扑,自然人心动乱,尤其是西大营这里还有许多信都人,他们家乡都被黜龙军占领,更加不安。”
薛常雄面无表情:“所以无法出兵?”
高湛一惊,便要抬头说话。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阻碍出兵?”薛常雄忽然有些不耐起来。“将领中可有这般人?”
高湛一愣,终于抬头去看对方,却没有开口。
二人对视一番,薛常雄忽然一笑:“没有吗?”
“总管,我立即催动部队启程向北。”高湛肃然道。“请不要株连无辜……须知,便是有人稍有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人情是人情,军事是军事。”薛常雄点点头,语义却明显不置可否。“不管如何,马上出发,一个时辰内必须全渡!”
“总管。”高湛倒是咬紧了牙关。“我只能尽力催动,能不能全渡,是要看浮桥状况,看部队顺序,看黜龙军是否阻击的……直接一个时辰的军令,我没法接。”
薛常雄再度笑了一笑,也用真气,就在马上侧身按了下对方肩窝:“老高,你告诉那些个不安分的将领,到了登堂入室这个地步,不论敌我,是要讲究一些的……尤其是黜龙帮现在有了大行台,张行不王而王,心思也跟以往不一样了,若是有人临阵背反,引得咱们自相残杀,便是侥幸逃过我手,到了黜龙帮也要被人看不起的;反过来,若是能做个善始善终的忠臣,便是临阵被俘,也能堂堂正正的再站起来……你说是不是?!”
高湛点点头,依旧梗着脖子:“大将军所言极是,但一个时辰的军令,我没法接!”
薛常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是有些不耐。
就在此时,一直在后面几步距离低着头铁子成忽然抬头:“总管,末将有话说。”
薛常雄立即越过高湛看向了对方。
“不瞒总管,西大营这里,最不安的其实便是末部,末将来这里就是寻高将军求情,而刚刚高将军所言,其实也都只是在回护末将……末将愿意仿效南营两部,引本部兵马入城,随从总管中军渡河。”铁子成话到这里,似乎有些气虚。“没了末将这一部,想来西大营这里也会安泰不少,渡河也会从速的……倒是中军那里,稍显臃肿。”
薛常雄仔细看了铁子成几眼,然后目光落在表情复杂的高湛身上,最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前军应该已经快到河畔了,你部一入城,咱们就正式渡河!”
然后,便打马而回。
竟是全程都未下马。
宗师之威摆在这里,铁子成不敢作假,对方一走他便回营催促部队了,只说要入城领赏……而不待部队出发,其人复又打马折回中军来见高湛。
“叔父,我要入城了,现在有几句话,请你务必思量。”铁子成表情严肃,然后不待对方回应便直接在马上说了出来。“其一,大局摆在这里,河北都是黜龙帮的,你一定不要心存侥幸;
“其二,你念人家的恩义,人家还要疑你呢,不值得;
“其三,我确实看出来了,高层军官,都畏惧他的宗师之威,我刚才也是汗流浃背,所以咱们要换个法子……叔父,我有个计策,反正黜龙军主力在滹沱河北,咱们不要存心控制军队了,待会不是要渡河吗?西营这里是要先向西去七里井那个路口再往北的,就在那个路口,你直接下令全军解散回家,无论官兵一起散开,薛常雄便是神仙也收不回来,而黜龙帮晓得事情原委也一定会记住咱们功劳的!”
高湛愣了一愣,没有吭声。
而铁子成不敢多留,复又打马回营,很快就往已经人满为患的河间城中去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太阳开始微微偏南,河间城内外开始全面的活动起来:
城南小营的部队开始入城;
而西大营的部队也开始启动——铁子成领着两三千人往城内去,而高湛则监督剩下的七八千人准备启程往西面的七里井走……当然,军营庞大,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