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荒谬!”
梅朵拉姆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位日渐陌生的亲哥哥,只是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随你怎么想。”
阿尔善背对着自家妹妹,轻声道:“我的这些结论都有依据,但那些秘辛,你不该知道,所以我的结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管,全都交给我来就行,与神灵作对的代价,我会一人承担。
至于三等公民制度,也无需再谈。
这件事,不是一纸诏令就能推行的。
我今日颁布的这一纸诏令,不是‘开始推行’的提示,而是‘推行成功’的通知。
这个政策的内容,这些年来早就已经开始了,而现在,不过是彻底完善,顺便盖棺定论罢了。”
“……”
梅朵拉姆彻底沉默,一言不发。
阿尔善则是继续对月独酌,同样没说话。
一时间,这片夜色下的花园凉亭之中,就只剩下倒酒、喝酒的声音,以及晚风习习,吹过花丛的窸窣声。
“对了。”
忽然,阿尔善转过身来,皱眉看向梅朵拉姆,“我才想起来,前两天你的丈夫那巴图来找我,委屈地跟我哭诉你和他结婚三十多年了,可时至如今,你俩还从未同房过哪怕一次,你甚至连手都不愿意给他碰,这是真是假?”
“怎么?”
提起此事,梅朵拉姆的脸色顿时一沉,冷冷地看着他,“草原上哪条律法规定,夫妻之间必须同房?哪条律法规定,妻子必须给丈夫碰身子?!”
“明天,你就能在《草原律法》上看见这两条新加的规定。”阿尔善皱眉道。
“那你也能在同一时间,参加你亲妹妹的葬礼!”梅朵拉姆声音冰冷。
“……”
此言一出,阿尔善顿时语塞。
“你们是夫妻。”
半晌,他才看着梅朵拉姆无奈地说道:“38年啊,再过两个月,就是你俩的又一个结婚纪念日,过了那天,你们就结婚整整39年了,结果你连碰都不给他碰一下,这对那巴图太不公平了。”
“这些年来,我已经主动给他娶了八房小妾,各个都是漂亮绝顶,人间绝色,这还不够?”
梅朵拉姆偏过头,不愿去看阿尔善,只是冷声说道。
“可他从未同意过,这都是你的自作主张。”
阿尔善叹了口气,“他喜欢的只有你,从始至终都不曾碰过那八个女人。”
“我已经仁至义尽。”
梅朵拉姆俏脸冰冷,“那巴图想做什么,我从来不管,我跟那巴图说过很多次,让那家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可以当我这个妻子死了!我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
说着,她重新看向阿尔善,眼神复杂,“我的身子,这一生只会给一个男人碰,他不碰,那就没人能碰!”
“……”
阿尔善低下头,避开了自家妹妹的目光。
他眼帘低垂,右手握着珠宝杯盏,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表面镶嵌的红色宝石,轻声道:“梅朵拉姆,下个月,我会和穆家的穆灵兰举行大婚仪式,她会成为我的第一位王后,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参加。
正如你当年的婚姻,我作为哥哥给予了你祝福一般,我也希望我的婚姻,能得到我妹妹的祝……”
“冬!”
阿尔善话未说完,梅朵拉姆就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酒壶,直接朝他脑袋重重砸去,响声清脆。
这位北莽可汗的脑袋自然无碍。
不过这银质酒壶,却是直接出现了一个深凹的痕迹。
“你最好别给我发请帖。”
梅朵拉姆冷着一张脸,就此转身离去,“否则,你的婚礼,会变成那个穆灵兰的葬礼!”
……
……
黄昏。
火红色的晚霞高挂天边,落日余晖洒向天地。
北莽王城之外,某座葡萄园深处,一片紫青葡萄藤架子的旁边,有位发丝灰白,垂垂老矣的老妇人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张蓝色毛毯,闭着眼睛,静静地晒着太阳。
她的脸上已经皱纹横生,眉宇间有着一股温柔的慈祥,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位美貌无双的人间绝色。
岁月,从不败美人。
“嗯?”
忽然,这位老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眸。
那是一双依旧清澈的褐色眼童,倒映着一位白衣老人的身影。
“哈……”
老妇看着这位忽然出现的老人,面露温和笑意,“原来,你也这么老了啊。”
“人总会老去。”
白衣老人从边上搬过一张小凳子,坐在了老妇人的摇椅旁。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老妇颤巍巍地抬起右手,先是看了眼犹如老树皮一般的枯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