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理解,或许永远也没办法理解。
她开始继续下潜,耳边有一千句近似的话语,声音不同,呼唤的人的身份也不同,甚至连称呼都不同。有的怒气冲冲,有的近似低语,有的则满怀崇敬,但更多的则是以朋友的语气来呼唤。
“法师。”
“嘿,黑袍。”
“何!早上好!”
“啊,何先生,你来了。”
“老师!”
神明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不停地下潜。他再次来到那片由尸骨所铸造的沙滩,记忆的碎片像是气泡般从她眼前熘走。她抬起手,抓住其中一个,气泡破碎,一份记忆随之浮现。
要在这片繁杂的海洋中找到她所需要的答桉是很困难的,毕竟,这是一片记忆之海。
不过,在海的最深处,在这里所存放着的,应当都是对名为何慎言的法师来说最为珍贵的记忆。如果她要选择一个开始来进行这份工作,这里便是最好的开始。
神明摇了摇头,没有再想更多,她放空思绪,开始观看。
“我认为我们应该找个好地方睡一觉,何。”
一个白发的,相貌有些骇人的男人如此说道。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两把剑放在地上,身后是一匹悠闲地吃着草的马。火堆在面前熊熊燃烧,铸铁锅在其上被架着,食物在里咕都咕都地浮沉。
“少来了,杰洛特,这地方就挺不错的。”
被称作杰洛特的男人有着一对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猫眼,闻言,他耸了耸肩,那对眼睛开始闪烁:“你这样的法师真的能忍受在荒郊野岭露宿?”
“你以为我是什么贵族少爷吗?”
“你看上去挺像的,而且,那些夫人看上去倒也挺乐意让你成为贵族老爷,生几个贵族少爷或公主。”
“有时候,你说起话来真的让我想施法将你扔进河里。”
杰洛特笑了起来,从身后拿出一瓶酒,拿下瓶塞后,一口气灌了半瓶。随后,在一声畅快的吐息之后,他又说:“说起来,希里再过两个月又要来凯尔莫罕了。”
“是啊。”
“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她吗?”
“我还有事要做我很想,杰洛特,她毕竟是我的意外之子,但我不能。”
“有什么事如此重要?”
杰洛特疑惑地问,但还不等回答,他便举起双手,以表示自己懂了:“算了,我就不问了,毕竟你是个整天忙着在世界之间来来回回的法师。”
“这件事可没你想得那么好,杰洛特。”
“有何不好?你能看见那么多新鲜事物,而我整天都得忙着杀水鬼。”杰洛特笑着再次喝下一口酒,尽管听上去像是在抱怨,语气里却满是自得其乐的悠闲。
“你似乎在试图和我谈论自由但自由并不是这样的,在世界之间来回穿梭,见识新的事物的确不错,可你也不错,水鬼猎人。”
“你指的是杀水鬼这件事不错吗?”
“不,我指的是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件事不错,我的朋友。”
“有很多人都看不清自己,认为他们可以付出一点点代价,就随意地对另一个人的外貌、性格、名字、人生乃至心血指手画脚,这点实在是令人无法理喻。而你,你却从来没这么做过。”
“你知道自己只是个猎魔人,猎魔人只需要接取委托并赚取所需要的钱财来生活。这点非常好,杰洛特,知足常乐啊。”
猎魔人摆了摆手,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且异样的神情:“我刚入行时不是这样的,何。”
“哦?”
“你合上书了这点很好,这意味着我吸引住你了,哈。”猎魔人微微一笑,志得意满。
“快说吧,你这个水鬼猎人。”
“如果你一定要用这些绰号来称呼我,你还是叫我白头侠客吧——总之,那个时候,我和其他所有的年轻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愚蠢,热心肠,自以为是。”
“我看了太多的骑士故事、英雄故事,所以我认为我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之一。我花了很多年才让自己意识到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我救不了被自己父亲与丈夫殴打的女子,也管不了那些在街角要饭的苦命人。”
“梅里泰莉女神尚且无法拯救他们,又何况是我?我能做的就只有杀戮,我杀了很多怪物和人。其中有该死的,也有不该死的,有几次甚至是因为我自己的鲁莽与愚蠢将他们害死了。”
“我将这些事都记了下来,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要好好地当一个猎魔人,我最好就别和人有太多接触。”
杰洛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最后停顿下来,笑了笑,喝下了瓶中的最后一口酒。
“为什么?”
“因为猎魔人总是会害死身边的人,最幸运也是让他们倒大霉。”
“你似乎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