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谢谢老师。”张英才故意说“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再来敲门,我要复习,准备考试。”叶碧秋走后,他忍不住一阵窃笑。下午放学后,他听到笛子的响声有些三心二意,就有意走出去,邓有梅立即放下笛子,冲他极不自然地笑一笑。他视而不见,嘴里喃喃地背着数学公式。
天一黑,他还要闩门,孙四海来了。对他说“明天我要下山一趟,配副眼镜,课就由你去上。”张英才说“我请了一星期还未满呢!”孙四海说“我这是私人请你帮忙。”张英才说“如果是公对公,那可没门!”孙四海走到桌边,拿起那副近视眼镜“你这眼镜是几多度的?”张英才说“四百度。我告诉过你。”孙四海说“我记性差,忘了。”边说,眼睛狠狠地将每一本书盯了一下。
孙四海果然是下山去了,到伸手不见五指时才回来,背着一大摞书。张英才问李子,孙老师背回的是些什么书,李子告诉他全是中学的数理化课本。孙四海背书回来后,就没有在半夜吹过一回笛子,每次张英才夜里起来小便,都看到一个读书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
邓有梅也请假下山去了一趟,回来后神情忧郁,背后和余校长嘀咕“可能是这次转正的面很窄,名额很少,所以上面有意保密,一点口风不透。”邓有梅回来的当天,余校长就亲自来找张英才,询问他近来工作安心不安心。张英才矢口否认自己有过不安心。余校长就单刀直入,指着桌上的书本问他这是干什么。张英才用准备参加明年高考的理由来应付。见问不出什么,余校长走出去,对着守在一边的邓有梅仰天长叹,后来几次,张英才听到余校长恍惚地自语“邓有梅可以花钱买通人情后门,孙四海可以凭本事硬考硬上,张英才又有本事又有后门,我老余这把瘦骨头能靠点什么呢?”
张英才实在服了蓝飞这一招,几乎是一夜之间,他就成了这个学校的宝贝,被人或明或暗地宠着。他想,民办教师转正这一关,实在太厉害了。
往后的一个月中,邓有梅往山下跑了七八趟,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可见了张英才仍要作出笑脸,称又见到万站长,万站长真是个好领导,等等。这天晚上,余校长踱进了张英才的屋,寒暄一阵,就把目光转向凤凰琴“最近一段怎么没听见你弹琴,是不是弦断了?”张英才说“弦断了不要紧,主要是没工夫。”余校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琴弦“我还有四根旧弦,不知合适不,你上上去试试看。”张英才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来,并说“只怕过不了两天又会弄断的。”余校长说“不会的,再也不会的。以前主要是明老师听不得这琴响,听了就犯病。现在我将门窗堵严实了。”支吾几句再转过话题“张老师,你听说这次转正,是不是对一些特别的人,譬如像一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优惠政策?”张英才说“这次转正?没听说,一点消息也没听说。”余校长忧伤地转过脸“没听说就算了!你忙,我到孙主任那里去转转。”走了几步又回头“我考虑了很久,决定向上报你当教导处副主任。”张英才心里想笑,嘴上说“多谢余校长栽培。”
余校长敲不开孙四海的门,孙四海声明过,这一段放学后,他谁也不见。连王小兰这一个月也没见来。余校长本也无事,隔着门说几句就打了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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