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认真地检查一遍,又听马二火介绍了一遍,就说没有什么要紧的,大概是太劳累了,又被酒精刺激一下,食管道的小血管破了,只要止住血,一个月之内,不吃辛辣食物,不喝酒抽烟精神不受大刺激,就没问题。
医生开了一个药方,李春玉的儿子去药房拿药,很少的几样,花了十几块钱。回到门诊病房时,他见王副书记正和母亲在谈话,声音很低。儿子见母亲脸色有些异样,心里忽然有某种预感,不由得有一种绞痛滋味,便想若是母亲真的做了对不起父亲的事,自己该怎么办。
他偷偷地将耳朵贴在门缝上。王副书记说“不是我胁迫你。老赵今年工作没搞好,镇里想将他换下来,让老马当一把手。我是分管这一片的,我能帮老赵一把,可你得帮我一把!”
李春玉犹豫半天,才说“正月初四你在家等我!”
听到这话,儿子猛地推门进来,王副书记并不慌张,又说了几句要李春玉安心养病的话后才起身离去。
王副书记走后,儿子把一包药重重地往李春玉面前一放,说“我不认你这种人做母亲!”
李春玉一愣,说“伢儿,你别误会,我不是郑东红那样的女人!”
听到郑东红的名字,儿子也一愣。李春玉乘机解释说,马村长早几年就带头响应计划生育号召,结了扎,可他媳妇郑东红上个月却怀了孕。郑东红有个表哥在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她常去他家玩。其实是王副书记从中拉的线,为了遮人耳目,教她称表兄妹的。
这些事马村长都是将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他管不了郑东红。现在郑东红怀了孕,王副书记怕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就要李春玉初四那天陪着郑东红去邻县一家医院刮胎。并且一定要瞒着马村长。
李春玉说完,要儿子千万不能说出去,连他媳妇也不能吐露。
儿子见事情是这样,就放下心来答应了。
回到家里,已是下半夜了。
马二火和马爱国他们要回去,李春玉一家执意不肯,非要做点东西给他们吃不可。几个人只得领情留下来。李春玉的儿子早就饿了,他陪他们好好吃了一顿,一直吃到天边发白。
李春玉没有吃,她先睡了。儿媳让阳阳给她偎脚,她却把阳阳搂在怀里,睡着时的表情幸福极了。
天亮后,有个党员来报信,说昨夜有三户人家的屋被雪压垮了。
李春玉的儿子喝了几杯酒,脑子不好使,就说他父不在家,让他找别的干部去。
李春玉在房里听见后,就叫那人莫走,隔一会儿便穿好衣服出来,细细地将情况问明。听说三家的人都没伤着,李春玉多少有些放心。
马爱国正在喝酒,一听到雪将别人的屋压垮了,就想起山上那四面透风,一面漏雨的破庙,他怕庙也被压垮,让媳妇遭了殃,赶忙放下酒杯,出门就往山上跑。
马爱国一走,马二火一个人不好意思再坐在桌边喝酒,也说要回去看。李春玉就送了一捆旧报纸给他,让他将家里的楼板糊一糊,布置得像新房一样过年。
他们走后,李春玉和那个报信的党员出门到各家看了看,三口人家样子都很惨,房子垮了没处住,过年时又不能到别人家去打扰,天寒地冻的,只好临时在各人家的牛棚里安身。
牛棚里又黑又潮,又臊又臭,李春玉看了直想掉眼泪。可她害怕影响受难的人家,使他们更痛苦,就强忍着。
看完灾情,在路上,那个党员说“李春玉,你视察时,真像一个女副总理。你要是接了赵支书的职,肯定比他干得还好!”
李春玉说“我要当了支书,那不将你这些男人的卵子气歪了!”
这时,他们到了郑东红家门外,李春玉说“我当女干部,女干部的名声都不好,说好别人也不相信。”
郑东红仍在打麻将,见李春玉进来,正要起身,忽又坐下来,爱理不理地说“支书娘子大驾光临,我家大门还未升高,你怎么进来的呢,该不是爬吧?”
李春玉冷冷一笑,说“爬一爬也行,可就是别爬到外人床上去了。”
郑东红说“那要看是什么东西。是猫别人喜欢,是狗可就要往床底下撵。”
李春玉说“一点不错,主副书记叫我正月初四到他家去帮忙撵个野种,可能就是一条狗吧!”
郑东红听了大惊失色。
跟在李春玉身后的那个党员说“女人就爱说黑话,让别人听不懂。”
李春玉不理他。郑东红回过神来,换了一副脸色,和悦地说“李大姐来,有什么正经事吧?”
李春玉说“有三家的屋叫雪压垮了,没地方往,我想我们两家将他们接过来暂住几天。”
郑东红听了直发愣。
李春玉说“人都有为难的时候,你不帮他们,别人怎么会帮你呢?”
郑东红听出话里的意思,就勉强说“我家房子窄,最多只能住一家。”
李春玉说“一家就行,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