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见赵二爹仰在床上,双手捂着肚子,两条腿在轻轻地动着。见了李春玉,赵二爹躺在床上直摇头。
李春玉问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赵二爹用手指指肚子。李春玉用手一摸,那肚子胀得像打足了气的皮球。
李春玉说“二爹,你吃了什么东西?”
赵二爹说“我把它都吃了!”
李春玉说“什么都吃了?”
赵二爹说“你给我的东西。”
李春玉满屋一找,果然那块肉和那条鱼都不见了,只有地上扔着的骨头和刺。
李春玉说“这么多东西一个壮劳力一餐也吃不了,你怎么能吃得了呢?”
她一边埋怨,一边叫马二火的媳妇去化些肥皂水来。赵二爹家里没肥皂,只好到邻居家去找。
马二火的媳妇将半碗肥皂水端回来,由马二火和马爱国摆弄着,硬给赵二爹灌了下去。
肥皂水刚下肚,赵二爹就哇哇地吐起来。人老牙口不好,吐出的秽物中,不少肉还是整块整块的。
吐完后,赵二爹摸着瘪了的肚子痛哭起来,说“有年把时间没吃肉了,我原想过个肉瘾,将它们一餐吃了,没想到这好的东西,却被我糟蹋了!这个年,我又是白过了!”
赵二爹一吐,李春玉也想吐,她强忍着。大家见她的样子很难看,就数说赵二爹,要他别再闹,留着一条命好生过日子,等赵支书讨债回来,再给他送些酒肉来。
赵二爹终于不再吐,大家就催李春玉赶快上路。
四个男人在鞋上绑了草绳,不怕雪地滑,走得很快。
李春玉躺在竹床上,身子不停地晃悠。她想起那头没杀死的猪,便认为这身灾病,是猪先生给的报应。
她叹了长长一口气。马二火的媳妇正在旁边走着,听见了,就问她为什么。李春玉将自己的想法小声和她说了。马二火的媳妇马上否认,说上天的报应来不了这么快,猪先生上天告状说不定还没到呢!
李春玉听了更耽心,真是报应倒还好,免得日后一天天地着急。马二火的媳妇想不出话来安慰她。
李春玉在床上翻了一下身,抬她的人没注意,差一点让竹床从肩上滑落下来。李春玉猛的惊出一身冷汗。马二火说她不该乱翻身,这不是家里的床,想动一动,得和抬她的人打声招呼。
出了汗,身上不舒服,李春玉想吹吹风,就将盖在脸上的围巾掀开。一阵凉风刮过来,将眼前的一点光亮吹得连蹦带跳。她擦擦眼睛,那光亮不但没消失,反而更显眼。
李春玉说“你看到山上有一个亮处么?”
马二火的媳妇知道她在问自己,就说“我看到那亮处了!”
李春玉说“我还以为是鬼火,只有病人才能看见。要真是鬼火那就麻烦了。”
马二火的媳妇说“你放心,我也能看见。那是山上的庙。是一心师傅点的灯!”
李春玉正要说一心师傅好孤单,忽然有了别的念头,就问“马爱国,你媳妇找到了么?”
马爱国说“屁,远远近近都找遍了,连根人毛也没看见!”
李春玉说“我猜你没去庙里吧!”
马爱国说“去庙里干吗?”
李春玉说“一心正缺个伴呢!”
马爱国说“狗日的!一着急,就把这个躲人的地方忘了。明天我一定去看看。”
边走边说。迎面来了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马二火惊叫起来,原来是李春玉的儿子、儿媳和孙子。
大家见面,忙不迭地相互问话。李春玉听说儿子他们没有搭上车,心里很高兴,身上也有劲,便要下地和儿子他们一起回去。大家拦住了她。
儿子、儿媳他们一商议,决定由马二火的媳妇作伴,另外再派一个抬竹床的男人,领李春玉的儿媳和孙子先回家去。其余四人继续送李春玉到镇医院看病。
一路上,儿子跟李春玉讲了搭车的事。
他们三个赶到镇上时,班车已经走了。儿媳不相信班车会提前走。找人问根由,都说是正点开的,甚至还可能晚了十几分钟。她和人一对表,发现自己的手表慢了一小时。她知道是丈夫做的手脚。便朝李春玉的儿子身上发泄,又是打,又是骂,说他不把她娘家人当人,非要找车回县城。
李春玉的儿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街上纷纷传说,刚才开走的那辆班车,一出镇就翻了,死了三人,伤了二十几个。
不一会儿,死伤的人就抬过来了,样子非常惨,儿媳不敢看,抓着丈夫的手,死死捏着。嘴里不停地说“老天保佑我们!”
李春玉的儿子不说话,心里暗暗吃惊,若不是马二火这一闹,上了这趟车,那就惨了。
李春玉听后,直谢马二火,弄得马二火很不好意思。
到了镇医院,见翻车摔伤的人还没有处置完,走廊上一块一块的,到处是血迹。
医生护士都很忙,替不出人手来。幸亏碰到镇委会留下值班的一位姓苏的副书记,他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