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走后,李春玉将马爱国放出来。
马爱国一出来就问李春玉,他媳妇躲在哪儿。李春玉说她并不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是为他争取点时间。马爱国不相信,赖着追问。李春玉火了,说,你还不抓紧时间去找,不然,再闹起来,我可再无法救你了。
马爱国见李春玉真的不知道,只得离去。
一直在外面不远处看动静的马二火,见没闹出什么大事,也从另一条路上回去了。
儿子看看手表,眉头皱了几下。
李春玉忙过去问儿子是不是有急事要办。儿子说他们这一闹,将时间耽搁了,等吃了饭,恐怕就赶不上车了。李春玉说那就随便请餐饭算了。儿子不同意,说未必她家的年比我家的年大些,我定要吃了团圆饭再走。他趁媳妇不注意,将她取下来放在桌上的手表,往后拨了一个小时,随后又将屋里所有的钟表都往后拨了一个小时。李春玉想说一句话,终没说出口,她叹了一下气,又回到厨房里忙碌开了。
儿媳将锅里的鸡块翻了几下,说“都说村支书是土皇帝,能一手遮天,怎么父这点用也没有,让人到家里来大闹天宫?”
李春玉说“这还算好的,直来直去,闹几下算了,就怕碰上癞皮的,跑到屋里装死装活不走,又不能拖又不能打,只能说些软话和硬话。你父在家还能镇往,可有些人总是趁你父不在家时,找上门来闹。过阳历年时,你父到县里开会去了,对面垸的瞎子马二奶,说村里不该让她的儿媳妇结了扎,领着三个孙女上门来缠了三天,吃喝睡都在家里,我什么也不说,由她们去。到第四天,马二奶才领着孙女回去。”
儿媳说“我没碰上,若让我碰上,就烧一锅开水淋他们。”
李春玉说“乡下不比城里,好多事不能按政策来。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干部和群众的关系比以前复杂多了。”
二人忙了一阵。菜都做好了。
李春玉将堂屋桌子收拾好,摆上筷子、汤匙、酒杯,然后将菜都端上去,一边端一边数,共有三十碗菜,桌上放不下,就叠起来。
李春玉拿出一竿鞭炮,正在教孙子阳阳怎么放,一团雪球飞进来,差一点就掉在桌子上,随着有人在外面大叫“姓赵的,你害得我一家过不得年,你这年也别想顺顺当当地过了。”
马二火看到马爱国平安无事后,就从小路走到自己家的后门,听到屋里几个孩子哭成一团,他有些慌,顾不上什么,一脚踹开后门。
大女儿见他回来,哭着叫“父,二千她……!”
马二火从被窝里抱起三女儿一看,四肢凉冰冰的,好在还有一口热气。他问大女儿“你妈呢?”
大女儿说“她上表姨家借钱去了。”
马二火问大女儿,二千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大女儿说她妈刚走了不一会儿,二千就开始抽筋,她和妹妹两人都按不住。马二火抱起二千,同时吩咐大女儿和二女儿自己穿了衣服起来,正要走,二女儿说她头好昏。马二火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他一犹豫,从口袋里抠出两颗水果糖递给二女儿,要她放乖些,等妈回来,煮肉她吃。大女儿见了水果糖嘴馋起来,也说头昏。马二火已经没有水果糖了。他知道大女儿在装样子,就踢了她一脚,骂道,你怕是屁股痒啵。
外面雪小了,风却大起来。
半路上,马二火碰见媳妇,二人轮流抱着三女儿,往村外的赤脚医生家跑去。
媳妇边跑边说了去郑东红家借钱的情形
马二火被马爱国叫走后,她又迷糊一阵,醒来时,见天色不早,也没顾上张罗三个孩子,洗了一把脸就往郑东红家跑。
她听到屋里有人声和搓麻将的声音,可敲了半天门才将门敲开。开门的是郑东红的儿子,郑东红见了她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是来抓赌的呢。陪她玩牌的是村里几个在外做生意发了财的人。他们说,我说了公安局的人也怕冷,也要过年,不会出来的。说着他们就结上一盘的帐。她看到郑东红掏出二十块钱,加上另外两个人的,赢家一下子进了六十块钱。
坐了半天,郑东红只顾打牌,不问她来做什么。她起身满屋转了转,见梁上挂满了腊鱼腊肉,里屋的柜子上放着一架彩色电视机,正放着黄梅戏《女驸马》。她平时最爱看黄梅戏,可今天心里有事静不下来,她只看了两眼,又转到麻将桌旁。
又等了一阵,郑东红赢了一盘,进了三十块钱,心情好了些,扭头问她来有什么事。她也顾不上人多,赶忙说了借钱的事。
一听说借钱,郑东红就不高兴,说你们连过年费都挣不回来,干吗要那么拼命地往外屙孩子,过去你家的日子并不比我家差多少,你表哥上门多次,做工作,要你别生第三胎,你偏不听话,要生,躲了半年,田地都荒了,结果落个人财两空。
她立即接着说,千怪万怪,只怪我走错一步棋,不该没听表哥的话,只要表姐帮我这一回,日后表哥表姐要我结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