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对了个眼色,一个个上前,也不走远,就站在战圈外,气沉丹田,声音洪亮,开始现场唱颂催妆诗——
“花芳不满面,罗薄讵障声。御热含风细,临秋带月明。”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
“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未成,东方欲晓霞。”
……
虽然要迎的新人是叶家少爷,生得眉目精致,隽秀出尘,好像不怎么需要上妆,但规矩是规矩,热闹是热闹么,成亲就该这么玩!
百姓一看好家伙,前头打着架,后头念着诗,这么厉害的么!
眼看着墙头打架的人注意力被带走,手也被喜钱哄松了,石州哼了一声“他们来算什么诚意,姓仇的,你自己来!催妆诗是不是,我就不信你看过两本书!”
仇疑青还真张口就来,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念“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现场齐齐静了一瞬,石州也愣住了,鞭子没躲过去,鞋面被抽了一下,这狗男人还真会?
“指挥使厉害!”
“定王威武!”
这催妆诗不管写还是背,都是需要一点才学的,你就是背,也得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得找得到地儿吧?指挥使尤擅武之一道,也曾说过小时候不爱读书,没想到这个‘不爱’,可能只是跟皇上比,跟朝上一二品的文臣比,跟普通人比,那还是厉害的多的。
今天又了解了指挥使多一点!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这一出是不是叶家人安排的?又是叶家姐姐,竹枝楼的老板娘?老板娘大气啊!
院内。
动静传过来,叶白芍气的差点拍了桌子“我才不是帮他出风头,是为难他,为难!”
叶白汀低了眉,只是笑。
“你还笑!”叶白芍点了点他脑门,“还敢骗姐姐了,他把你腰围说的那么准,呵,你最近见他了是不是,还让他抱过了,不只一回!”
叶白汀清咳一声,看向窗外,天色有些阴,像是要下雪了,风很冷“拦的这样紧,是不是不太好?”
“反正吉时没到,急什么?”叶白芍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动静,迎亲队伍已经进来了,哼了一声,“男人就是会让着男人,没出息,等会瞧我的!”
叶白汀眨眨眼“姐姐……”
叶白芍轻轻拍了拍弟弟肩头“放心,要是为难太过,你不就心疼了?姐姐才不做那恶人。”
在众人的起哄助威,以及‘敌退我进敌来我扰敌散我攻’,加之喜钱狂洒的战术安排下,仇疑青一路披荆斩棘,冲开了石府大门,用带来的大红封挤开了前拦队伍,大步走进正厅。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头发一丝都没乱,衣服也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见到厅堂正坐之人,展袖微躬,拱手行礼“见过姐姐。”
叶白芍当然不会像自己丈夫那样不懂事,她笑的可温柔可慈爱了,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或者一直在为对方担忧,非常期待对方到来似的“阿青来啦。”
仇疑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是随便能过的“吉时将至,我来接阿汀。”
“不急,”叶白芍看了眼滴漏,“还有些时间,正好你在这里,快来陪我挑一挑,阿汀要跟你走,他的东西自然也得随着你一起带走,可惜我年纪大啦,记性有些不好,这些东西,到底哪几样是他的呢,我竟分不太出来了。”
随着她的话,旁边站着的丫鬟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一展,好么,吃的戴的玩的用的,还有新的或穿过一两次洗干净的衣裳,什么款式,什么大小都有,铺了满满一桌。
迎亲队伍……
怪不得正厅横了么大一张桌子,有这么为难人的么!双方又不是小家小户,一年到头就做那几身衣服,每季都要换新的,这谁能记得住!
大家再一看指挥使,竟然仍然淡定从容,没一丝慌张!难道……
仇疑青还真记得住,除了自己的职业习惯,和小仵作在一起的每个瞬间,他都很珍惜,而且小仵作平日穿的戴的用的,基本也都是他亲自挑选置办的,要说每餐吃过什么,他可能不如叶白芍清楚,照顾的周到,但这些,难度还真不大。
他动了。
拿了浅青纱青缎蓝的衣服,亮蓝的却没动;拿了可爱的小兔子小香囊玉雕,一看就很昂贵精致的玉观音却没动;拿了话本子,没动戏折子;拿了玉发扣,没动宝石簪……
他竟然真记得!瞧座上姐姐只是微笑,却一个字都不说的样子,好像还对了!
迎亲队伍一阵钦佩,立刻起哄“吉时到了,指挥使去抱少爷出来!”
“抱少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