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声誉着想。遑论她这女皇帝刚刚上位,正是最需要建立名望的时候。
皇帝的阿姊、皇室的帝姬嫁给了屠户,还为屠户生了好几个孩子。这传出去,岂不是如同一盆猪血泼到了皇帝的龙椅上?
“木莲的阿娘阿妹心疼她这血亲,不愿害她难过,这才不逼迫她去过另一种生活。”
“可若是木莲离开,你以为我们家还保得住?”
“长德与瑛佩流着木莲的血,说不定还能活。你、我,你阿爷,还有所有知道你们一家情况的人呢?”
“为了不让我们‘乱说话’,为了让木莲‘清清白白’,为了让帝姬能够嫁入配得上她的好人家……你说皇帝会怎么做?”
张胜愣了许久。
“那阿娘,你为何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还把这些信给我?”
张胜娘啜泣了一会儿,终是抬起头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一看见住在你家里的那军爷就知道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胜儿,想活,你就留下木莲。”
“先帝与陛下没有强行绑走她,让她与你、与你们的孩子分离。可见她们把木莲的意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木莲愿意做普通人,她们不会强迫她做帝姬。只要木莲愿意留在你身边,你就永远是安全的。”
“可若是——”
张胜娘顿了一顿,还是把自己不愿说的话说了出来“……若是木莲比你的命还重要,那你便把这些信交给木莲吧。”
“阿娘……”
张胜讷讷,张胜娘却是抹了眼泪就走。
张胜阿爷死去前要她一定再嫁。就是嫁那丑的、穷的、畸怪的都行。
因为那样她就不再是张家的媳妇儿。就是张胜放走了木莲,皇帝的人来帮木莲清洗“污点”,她或许也能避过这一劫。
“父子俩都一个样……!”
是嗔?是怒?是叹?张胜娘也不知自己是怎样的感情多一些。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止不住地落泪。
……
“木莲,这些便是你阿娘与阿妹写给你的信。”
张胜打开油纸,把那一叠信尽数交给了木莲。
“是我阿爷和阿娘扣下了她们的信,你才没有收到。……你阿娘与阿妹,从未有一天忘记你,你在她们心中,从来都是她们的亲人。”
张胜不怕死。
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但若是为了木莲……但要是他的死能让长德和瑛佩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愿意一死。
“木莲,去长安吧。去见你阿妹,去拜祭你阿娘。”
“我知道你很想她们。你总是在梦中哭着找她们。”
“我都知道的。”
知道,却仍是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放开木莲,这便是他的罪过。
木莲一声惨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信的事?”
张胜愕然。
“我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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