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珏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了陈平安的道歉,看着依旧忐忑不安的草鞋少年,叹了一口气,解释了两句。
“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夯实才是王道!”
“陈平安,你的撼山拳还未完全入门,就开始修炼春风剑诀,未免太过好高骛远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急不得,也乱不得,否则走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前路断了!”
周珏的话让人深省,陈平安立刻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扔掉了手中的树枝,神色端正的对着周珏躬身作揖,诚恳的说道。
“多谢周先生提点,陈平安牢记在心,日后定会一步一个脚印,不求走得快,只求走得稳!”
周珏闻言,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视线瞥了一眼也有所领悟的宁姚,不吝夸赞的说道。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矣!”
“行了,我饿了,你去小镇上买点吃的,我要吃刘家的牛肉大包子!”
周珏毫不客气对草鞋少年吆五喝六的吩咐道,一点没有惭愧的表现,仿佛吃陈平安的,住陈平安的都是应当的。
陈平安也没有任何的迟疑,从屋内拿了铜板,径直去小镇上买周珏想要吃的刘记大肉包,看不出往日的吝啬和抠门。
陈平安心中有一杆秤,周珏教他的东西十分珍贵,万金难求,只是吃他几个包子,完全不值一提。
时间一晃而逝,如同流动的河川,不舍昼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停下脚步,一往无前,奔流不息。
骊珠洞天的小镇走了许多人,从福禄街和桃叶巷动身的牛车马车,就没有断过,在那大幅青石板铺就的街面上,连大半夜都能听到扰人清梦的牛马蹄声。那些衣衫华美、满身富贵气的外乡人,也开始匆匆忙忙往外走,大多神色不悦,三三两两,经常有人朝小镇学塾方向指指点点,颇为愤懑。
就连新任的窑务督造官也离开了小镇,没有下一任的接替者。
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山路,三辆马车一直向上,直至登顶方才停下。宋集薪和稚圭走下了马车,面面相觑,山顶是一块地面平整的大平台,中央地带树立起两个石柱,但是石柱之间如水流转,看不清水面之后的景象,就像矗立着一道天门。
宋集薪则转身走到山顶边缘,举目远眺,大好河山,只觉得心旷神怡,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宋长镜裹了一件狐裘,脸色稍显苍白,精神算不上太好,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宋集薪的身边,抬手指向了这座大门,笑着说道。
“骊珠洞天位于东宝瓶洲之上,乃是三十六小洞天之一,不以占地广袤见长,版图不过方圆千里而已。”
“过了这道门,再沿着云梯一直向下,约莫三十里路后,就算踩在了我大骊的疆土之上。那时候你可能回头也看不清楚什么,但是可以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座骊珠洞天,其实是高悬于天空的……”
“一粒珠子!”
宋集薪站在山顶,视野开阔,登高望远,千里山河,全在自己的脚底下,他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有种掌控山河,大权在握的错觉。
宋长镜脸色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这位大骊王朝的军神,战神,十境武夫,这一次来骊珠洞天之前,他养成了无敌天下的气势,自认为一只手就可以捶杀齐静春之流的三教神仙,但是还未将齐静春镇压捶杀,他就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失败,遇到了周珏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剑仙,一道剑芒就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大道之青天。真是让人可敬又可畏啊!”
宋长镜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虎目中闪过敬畏之色,转身又坐入了车厢,盘腿而坐,眉头紧皱,带着几分疑惑的说道。
“那人让本王在离开骊珠洞天后,不用着急赶赴京城,不妨在山脚等一等,抬头看一看,究竟是要等什么?看什么?”
宋集薪和婢女稚圭也返回了车厢,马车准备动身穿过那道大门。稚圭蜷缩在角落,全身瑟瑟发抖,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让人侧目。
“你怎么了?”
“我感觉得到,在门的那一边有无数可怕恐怖的东西。”
“有我叔叔在,你怕什么?别怕,天塌下他也能顶着。”
宋集薪不以为意,对宋长镜这位大骊王朝的定海神针有着强大的信心,轻声安慰着自己的侍女。
“就算是他,也扛不起!”
稚圭愈发惊慌,使劲缩在角落,身体不断颤抖,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哭腔,秀美的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
骊珠小镇前两天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征兆,铁锁井水位下降得很厉害,槐枝从树干断裂坠落,枝叶皆枯黄,违背了春荣秋枯的自然规律,小镇外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泥塑木雕神像的地方,经常大半夜传来爆竹般的炸裂声,这些泥菩萨木神仙,消失了大半。
小镇最大的酒楼,一位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