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殿内一片寂静。
柳自如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天子没有拒绝回答他问题,也没有用眼神恐吓他不该问不要问,那就代表, 他对自己绝对信任。
这让他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柳自如忍不住, 又问:“您是,如何学会这个手艺?”
“他总是要吃。”又一个牌子被丢入了火盆,李瀛慢慢地道:“本想日后,一切尘埃落定,做给他。”
“八年后君后……”柳自如说起来时候,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匪夷所思:“难道……”
“朕害死了他。”李瀛喉结微动, 道:“朕,害死了他。”
柳自如忽然明白,为什么那日李瀛醒来会如此癫狂,为什么君后开始变得冷漠淡然。
上天何其残忍,给了陛下重来一次机会,却还让君后重来一次。
倘若只有一人来自八年后……
柳自如轻轻吁出一口气, 道:“那鲜肉酥饼,坊间没有听过,今日您主动送饼,君后定能发现。”
“他信我。”李瀛开口, 神情不知是在悲还是在喜:“他一直觉得, 只要我喝醉了, 就不会说谎。”
柳自如心头发紧。
“……我是不会说谎。”李瀛说:“但我已经露馅了。”
“他太信我, 只以为我醉了, 无暇多想, 会顺着他话给出答案。”他凝望着手中木牌,道:“只要他再问一次,那么我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他确不是来自八年后,他是来自二十年后。
他本该不知道云清辞在问是什么意思,但喝醉了他不会撒谎,只会顺着他话往下说。他敢说,云清辞就敢信,但云清辞从来都是一个刨根问底人,哪怕重生了,在怀疑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一定还会再行动。
后来他又骑到自己身上逼问宁妃就能看出来。
只要接下来,云清辞在他清醒时候再问一次同样问题,就一定会得到答案。
如果他回答不知道什么意思,云清辞就会明白,醉酒他给出答案是条件反射。
换句话说,他会了解,醉酒情况下,李瀛也听懂了他问话。
而清醒时候,他没有说不是权利。
所以,送饼,只是单纯为了讨好。
木牌一个又一个地被丢入火盆,火焰迅疾而猛烈,嗤嗤窜起尺高。
等到所有牌子尽数焚毁,李瀛抬起了头,道:“这些人,皆给予补偿,放出宫去。”
这是要遣散后宫!
柳自如意识到,他方才端详这些牌子时候,大抵是在衡量这些宫妃背后势力。他来自未来,坐了那么多年帝位,于是更加谨慎,哪怕是遣散后宫,也要确认自己能够掌控得住这些世家。
也许,他从那日醒来便想过这件事,只是政务太多,一直到闭朝才有时间细细整理。
他提醒:“明日便是年三十,这个时候遣散,只怕世家会有意见。”
“那便年后。”
云清辞在看到那个饼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测了下毒,排除了李瀛想毒死他想法。
好个李瀛。
送个饼还敢算计他。
虽然前世他吃过那个鲜肉酥饼味道很好,可其实外形跟其他烧饼并无不同,若真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因为里面夹了肉,所以比一般烧饼更为饱满。
这是很正常事情。
李瀛大抵知道他多疑,故意顺其自然将计就计,目也许是为了向云清辞证明自己并无刻意隐瞒——
如果云清辞没有确定这件事。
那他就是真坦然,真不知道云清辞在说什么。
如果云清辞猜出来了,他就是为了想满足云清辞口福,几乎不顾这件事可能让他秘密泄露风险。
好生感天动地。
李瀛重活一世,真是越来越会算计了。
云清辞丢了酥饼,端起碗来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收拾了一下,命人端起酥饼起身去江山殿。
明日年三十,宫内已经开始张灯结彩,云清辞弃了銮驾,棉靴踩在雪地里,让冷空气将发烫大脑一寸寸地降温。
他倒是要看看,李瀛清醒时候,要如何回答他问题。
“清辞。”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
云清辞停下脚步,太后端坐在銮驾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脸上笑吟吟,目光却带着冷意:“你好久没来哀家宫里了,这些日子过可还好?”
云清辞本想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在宫里,跟李瀛牵扯还未理清,尽量还是不要与太后有争执。
但太后今日既然拦住了他,只怕此刻乖顺会让她觉得李瀛已经当他是个弃子,肆无忌惮。
还是要尽快寻找脱身之法,他道:“自然不如母后过好,听闻母后近来时常出宫探亲,不知家中一切可好啊?”
太后家里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