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一些才是花御最想做的事情，对与这几个喜欢挑衅的人类幼崽，祂当真是没什么兴趣挨个琢磨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缺花。”神主温声笑道，在少年人骤然黯淡下的目光中她恶趣味地等了一会，然后才徐徐开口道：“但是除了花之外，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在影子里存一些其他的东西。”

    禅院一怔，原本怏怏垂下的脑袋猛地抬起，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您的意思是——！”

    “我不会再收弟子啦。”

    小莱先是补充了这样一句，可这句话并没有让少年脸上的情绪被打击消退哪怕半分，她瞧着男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心中觉得好玩，便也就不再继续跟着兜圈子：“我不缺花，倒是缺个足够可爱的小家伙陪着我……”

    她故意停顿一下，立刻见到少年下意识倾过身子，专注无比地等待着她的后半句话。

    “……比如说，一只狗。”

    少年张了张嘴，脑回路不知转到了哪里，在神主淡定的目光中硬生生憋回去一声短促的音节。

    看神主的反应，应该不是这一种“狗”。

    小莱没跟上小孩的思维，笑眯眯的继续说了下去：“名字、声音、镜像、血脉、……包括你的影子，这些都是媒介的一种；你的影既然让花朵不朽超越时间的束缚，那么自身便拥有作为媒介召唤非人之物的潜质，索性你也不着急变强的话，慢慢摸索术式的真正用途吧。”

    禅院喃喃自语：“……所以您要一只真的小狗。”他语气一顿，很快又有些情绪低沉：“可我怕弄不好，叫出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莱：“？自然是真的，试着用影作为媒介，而犬类无论是式神还是妖灵，它们和人类的相性都算是最好的……若是担心叫出来不好控制的东西……唔，反正你们也都是送给我的孩子，那你就先在神社住下吧，我看看你能叫出来什么玩意。”

    少年原本紧蹙的眉眼随即舒展散开，跟着露出个很是赏心悦目的安然微笑：“是，神主。”

    花御在旁安静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少年得了首肯，连有些紧绷局促的坐姿也跟着变得放松了许多，他看着神主漫不经心的侧颜，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还以为您在巫女大人那件事情之后，不愿意其他人继续住在神社了。”

    “我很喜欢翠子没错，但是倒也没被她影响到那个地步。”

    曾经一怒之下戮杀群妖造成遍地寸草不生的魔龙把这话说地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小莱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回答了少年的问题，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着神色安然的禅院：“说起来啊……除了你们这些由神官送来的孩子，我记得城主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号称继承了翠子意志的小子？”

    “是……”禅院微微皱眉，隐约的嫌弃流过他的眉间，很快被少年自己压了下去：“家主本就看不太上城主的行事作为，而那个孩子……是个出生时便气息微弱让人以为是死婴的不详之子，家主作为神官，始终觉得那样的孩子不配出现在神社，这些年城主有意把他送来，只是神官这边始终未曾允许。”

    若非巫女翠子大人一时心软出手，怕是那小子甚至熬不过出生。

    他对与神主并没有最忠诚的敬畏与信仰，不过是寻到了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依靠而已！

    ……信仰不够纯粹、意志不够坚定、诞生于那样的主家，注定流淌着污浊的血脉……！

    那样的劣等品我怎么会允许他走到神主的面前？

    家主以近乎诅咒的语气提起城主之子的时候，声音里只有溢满的咒怨与愤怒。

    “我想……家主是不会让他来见您的。”

    禅院为难道。

    小莱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宿傩最初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也不过七岁而已……那时候他就没掩饰过对我的恨意和杀意，如今这一个不过是个对我有所求的小鬼而已，真要说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是个什么人物，我还真不太在意。”

    “——只不过，他既然有胆子声称继承了翠子的意志，那总要有些自觉。”

    不再作为独立的个体、而是成为“替身”、“容器”一类的自觉。

    自神社围栏上垂下落禅院眼前的，是龙女漆黑的衣摆。

    少年懵懵懂懂抬起头，问道：“您是在生气吗？”

    因为城主当时提起了翠子大人。

    而神主只是笑着，意味不明，不掩恶意。

    “说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我可是魔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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