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儿子里头他最疼爱最看重的就是隆科多,盖因隆科多是最有能耐最出息的那一个,让他深信隆科多将来必定能接替他带着佟家更胜一层楼,也正是因为这,他才一直对隆科多处处维护,甚至李四儿做出那样的事来都因投鼠忌器而选择了帮忙遮掩。
可是这些日子他冷眼看着隆科多的表现,却实在是失望痛心不已,尤其那双疯狂的眼睛……让他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这个儿子废了!若仅仅只是自己颓废在家也就罢了,可那布满仇恨的眼睛那疯狂的状态却让他心惊肉跳。
他怕隆科多沉溺仇恨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去向四阿哥展开报复,四阿哥毕竟是皇子,想报仇也应当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才是,可隆科多那副样子,还能有理智吗?若是轻举妄动,指不定会连累到整个家族,拖着佟家一起掉进深渊。
不仅如此,他觉得隆科多其实也是恨他这个阿玛的,甚至是家里除了玉柱以外的每一个人……会不会,有朝一日隆科多真的发疯一把火就烧了整个家?
忆起那双疯狂嗜血的眼睛,佟国维实在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沉着脸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许久,最终一咬牙,悄悄叫来了心腹。
于是,当天夜里隆科多一碗汤药刚喝下去,顿时就觉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隆科多大惊失色,一脸狠厉的瞪着自己面前的小厮。
那小厮苦着脸道:“三爷恕罪,是老爷吩咐的,老爷说……三爷神志不清,以防三爷伤害到自己和其他人,只能叫三爷暂时在床上躺一阵了。”说着,便招呼了两个人将他一起抬到床上去。
隆科多顿时怒不可遏的大声叫骂起来,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骂出了口,此后一连数天都是如此,骂得累了就歇一会儿,歇完了就接着骂,整天整夜不带个消停的。
院子里伺候的奴才被这般整日魔音灌耳都弄得有些不胜其烦,愈发的就不爱往屋子靠近了,且如今老爷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放弃了这位三爷,就连太太来看过两回之后被骂跑了都不再来了……于是奴才们自然而然的也就懈怠了,渐渐地伺候起来也就愈发漫不经心,大多时候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里吃酒耍牌消遣,竟是谁也不乐意去伺候主子。
这也难怪,奴才虽是伺候人的,可又不是受虐狂,谁能乐意天天上赶着去找骂?
岳兴阿来到院子里时就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显得格外冷清萧条,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抹讥笑来,不急不缓的推门进了屋内。
隆科多一看见他就迫不及待的喊道:“水……水……”声音嘶哑干涩,嘴唇都爆皮了,显然已是长时间未曾进水。
却原来那些奴才不愿听他整日无休无止的叫骂,故而每日只给他极少量的水而已,连饭食也每日只给一顿,叫他又饿又渴想骂也骂不动。
岳兴阿的印象里,这位阿玛向来就是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何曾如此狼狈过?长这么大真真是头回见,可他却莫名的兴奋起来。
“大名鼎鼎的佟三爷竟也有今日?”
隆科多恶狠狠的瞪他,咬牙切齿道:“逆子,给我水!”
岳兴阿脑袋一歪,状似很好奇,“阿玛要水做什么呢?阿玛不是说李四儿死了就要跟着她一起死吗?只要断了水,不过几日阿玛就能如愿去见你的爱妾了。”
还未报仇,他的玉柱还未长大,他怎么能死?
隆科多的眼神愈发阴狠起来,不等他发怒,就见岳兴阿乖乖巧巧的笑了笑。
“阿玛别急,我这就给你倒水。”说着,便果真拿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
隆科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颇有些急不可耐,可紧接着却又看见岳兴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撒进了水里。
“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你想弑父不成?你这个逆子!”隆科多大惊,忙喊道:“来人!快来人!”
“阿玛别喊了,奴才们正玩的高兴呢。”岳兴阿小心翼翼的将那杯加了料的水端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扶起他的脑袋,脸上仍是乖巧的笑,“阿玛别怕,我怎么会毒死你呢?额娘被你们折磨得那样惨,我怎么会这般轻易叫你去死呢?阿玛放心,这只是一点叫你说不出来话的药罢了,不伤性命的,我只是想叫你不能跟玛法告状而已,阿玛快喝了吧,不是口渴了吗?”
隆科多心中惊骇,拼命想要躲那个茶杯,可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茶水入了自己的口。
岳兴阿看见了他眼底的惊惧以及深深的恨意,但却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兴奋得几乎颤抖起来。
向来高高在上主宰他们母子命运的阿玛,终于倒下任他为所欲为了!
隆科多想骂这个逆子,想呼救,可喉咙里撕裂一般的痛苦让他根本无法出声,只得一脸扭曲的死死瞪着眼前的亲儿子。
岳兴阿放下杯子,笑道:“阿玛还记得额娘遭受了些什么吗?额娘的双手双腿都被砍掉了,还有鼻子、耳朵、眼睛、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