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先宁坐在车子里,悄悄摇下车窗一道缝,眯着眼睛,感受寒风中的潮意,那是化冻的泥土和草木醒来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她贪恋地看着窗外飞快略过的风景,带着一丝丝的留恋不舍。
黑色宾利的商务车,从晚上别墅的坡道,缓缓驶出,闵先宁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那个家,原来有妈妈,给了幼小的她,无限的温暖和柔情。
后来妈妈没了,那个家有了新的女主人,闵先宁就盼着离开,一盼十年,终于盼到。
原来走出来的时候,也会留恋不舍啊。
等明年考上大学,不是一样要离开,开始自己的生活吗。只是早了一年。
坐在身边的贺老爷子,试图安慰她。
闵先宁回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
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上大学离家,是从原生家庭的自然退出;
和今天这种还不一样——闵先宁是被所有人,用怨毒的目光送出门的。
闵先宁想起,刚刚下楼时,客厅的对话。
爷爷,为什么您非要让闵笑琳和康晨,继续订婚呢,那个康晨
那个康晨,渣到连闵先宁提了,都怕脏了嘴。
贺老爷子却不以为意地笑:当然是因为你。
我?
不把闵笑琳拴住,等开了学,她又去纠缠贺劲,你怎么办?
闵先宁有点惊讶,老爷子为了她的幸福,可真能操心啊,连闵笑琳的婚事都能拿来牺牲,只为了叫她过得舒心。
这份珍视,叫她感动到有点说不出话,而且,她还有点小小愧疚,要是真把闵笑琳和康晨捆一块——
放心,只是订婚而已,有你继母在,最后肯定成不了。
看着闵先宁再次舒展的小脸,老爷子莞尔: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
总不能每一次,都让我帮你把情敌赶走吧,以后你得自己努力,用手段把贺劲牢牢抓在手里才行。
一个老爷爷竟然教她这个
闵先宁有点凌乱,也有点三观不稳。
我努力努力。
嘴上说没用,贺老爷子不满意:我问你,是不是和贺劲吵架了?这几天,你们同桌吃饭连话都不说一句。
老爷子洞若观火,没什么瞒得住他的。
闵先宁选择招:也不算吵架,就是就是
就是我好像对您孙子的喜欢,没通过您孙子的考核,他给了我留校察看处分。
不打不骂,就是晾着。
贺老爷子:那就是冷战了?
老爷子有心劝和,而且,他也也知道,结束冷战,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看谁先服软。
贺劲那个脾气唉!
老爷子决定从闵先宁这下手。
贺劲这小子,别看他混,其实很好哄的。
还怕闵先宁不肯先低头,他老爷人家信誓旦旦地说。
试试就知道了,你先给他一个台阶,他马上能给你铺一个长城!
————
回到贺家,闵先宁先回房收拾行李。以后要长住了,所以好多东西都不再是临时的。
闵先宁把自己养得精细,譬如指甲刀啊,这种杂七杂八的生活小物,都要放在顺手的地方。
这么一来,收拾进度缓慢,祥嫂想帮忙,可闵先宁还是执意自己弄。
差不多到了晚上,都收拾好,她下楼吃晚饭,发现一桌子的菜,只有她和老爷子吃。
那位据说会铺长城的选手,今晚不在。
闵先宁在餐桌落座,老爷子还问曾叔:贺劲呢?
曾叔看了眼闵先宁,僵硬一笑。
少爷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吃。
几点出去的?去哪了?
刚走。曾叔停顿一下,您也知道,少爷去哪,从来不跟咱们说的。
贺老爷子冷哼:那小子的少爷作风,都是他亲爹惯的,要不是贺宗昊回了京城,看我骂不骂他!
闵先宁和曾叔对视一眼,纷纷低头。
两人同时嘴角上勾,想笑又不敢——明明是贺劲野没了影,老爷子却要骂贺宗昊,也不知道是谁惯得最厉害。
吃完晚饭,恰好有商务人士来访,一看他们和秘书站在楼下那副紧张样子,就知道不是贺家常客。
应该是有事相求。
闵先宁从厨房拿了只冰淇淋甜筒,准备回房看小说,正好和客人们迎头碰上。
姚林带人停步:闵小姐。
姚叔叔。
打过招呼,路让给闵先宁先走。
闵先宁朝姚林身后的两个西装男人,颔首笑了笑,就上楼了。
姚林带